放暑假,杨思书跟着奶奶在田里收麦子。其实本来可以用收割机收的,但是王桂英说田也不多,自己收就行,没必要浪费那钱。然后就拉着杨思书拿着锄头镰刀来田里了。
杨思书手持镰刀,在田里割的飞快,然后王桂英在后面扎成小堆,杨思书在给抱到从二伯家借来的三轮车上。
红色的三轮车,也不知道买了几年了,杨思书坐在上面总觉得摇摇晃晃的有些不稳。刹车也坏了,杨思书手把着车头,慢慢悠悠的往家开。
村里的家家户户门口都会有一个高坡,杨思书家也不例外,只不过他家的坡高的离谱。破旧的三轮车还没上坡就已经不行了,发出叮铃咣啷的声音。杨思书捂着脸,觉得这个三轮车应该已经快要被阎王爷收走了。
杨思书坐在三轮车上,上坡上不去,只能在坡下面来回的搬麦子。金黄色的麦子,麦穗扎进衣口里,顶的杨思书浑身刺挠,坐在麦秸堆上不停的挠。
杨思书满头大汗,然后神戳戳的踢了一脚三轮车,嘴里止不住的骂娘“什么破车,还不如拆了卖废铁呢。”
王桂英坐在地头,旁边放着一把锃亮的镰刀,黑子就在马路上打转转。时不时的跑回来,然后把头伸到王桂英手底下,让她抚摸一下,然后心满意足的再继续打转转。
杨思书骑着那个破旧的三轮车又回来了。骑的飞快,然后刹不住车,一把骑到了麦田里,最后不得已才用脚刹住车。
看着被三轮车挤压一大片的麦田,王桂英差点脑梗都要犯了,指着杨思书的鼻子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骑这么快是赶着去投胎吗?想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杨思书摸着鼻子,嘴里不停的念叨“没事没事。”
杨思书挨着王桂英坐在麦秸堆上,第一次对着王桂英说了声对不起。王桂英一愣,没有说话,然后杨思书就开始喋喋不休,“都六十岁的人了,骂人还这么起劲?你还上过私塾呢。天天说自己老了,我看你一点也不老。”
王桂英喝了一口茶,玻璃杯子被茶叶泡的都是茶垢,看起来黑乎乎的。老人喝茶没有什么讲究,有茶就喝,没有就是白开水。耳濡目染,杨思书也是这样,不过杨思书明显喜欢喝茶,白开水很少喝。
王桂英嘴里吐着茶沫,“怎么,你很想我赶紧老吗?”
杨思书愣了一下,好像是在沉思。杨思书想,他好像从小就是王桂英给养大的,父母很早就出去打工了,母亲还能记起来模样,可是父亲已经记不起来了。于是杨思书连忙摇头,然后也学着奶奶吐着茶沫,说道“老当益壮!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王桂英摇摇头,问道“啥意思?”杨思书说了句不知道,然后躺在麦秸堆上哈哈大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烈日当空,虽然已经秋天了,但是还是很热,太阳刺着眼睛,杨思书双手放在头下面枕着,然后闭着眼睛问王桂英,“奶,你说杨作那个家伙不会忘了他还有个儿子吧?”
王桂英还是坐着,只不过腰好像有些直不起来了,就那样佝偻坐着。然后一巴掌拍在杨思书头上,不过好像不知道杨思书是躺着的,结果就导致杨思书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
杨思书一脸委屈,大声质问王桂英“王桂英,你打我干啥?”
王桂英瞥了一眼委屈的杨思书,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然后说道“臭小子,你爸的名字是让你叫的吗?没大没小。”
杨思书摸着被打的侧脸,躺着一言不发。
王桂英在旁边喃喃自语“会回来的。没有忘。”
杨思书没有听清,还以为在和他说话。转过头,杨思书“啊?”了一声,王桂英赶忙说没事没事。
好像是休息够了,杨思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拿起镰刀就冲进了田里。杨思书刚看过古龙的武林外史。杨思书觉得,沈浪真帅,就是他缔造了江湖上的第一个十年。
杨思书在田里跑的飞快,感觉镰刀都要挥舞出火花了。杨思书只恨自己手里的是镰刀不是长剑,若是长剑那就好了。
杨作寄钱回来,王桂英第一次把钱取了出来,给老旧的屋里添了一台彩电。这可把杨思书高兴坏了,家里那台四四方方的旧电视,杨思书早就不爽了,咱不是它还能有些画面,杨思书一定把它给拆了。
电视上播放各种电视,杨思书最喜欢武侠剧,最喜欢那些剑客走江湖。杨思书坐在木凉椅上看电视,心中感叹“少年若有三尺剑,满田野花岂有头?”
秋天的太阳下山很早,很快天边的霞光就照射进田里,照射在杨思书的脸上。杨思书抱着一大堆麦秸往地头走,然后放在破旧三轮上。
杨思书骑着车,王桂英坐在车斗里。杨思书嘴里哼着歌,一句一句“日落西山红霞飞……”王桂英满脸笑容,坐在车斗的麦秸杆上一句一句迎合着“战士打靶把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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