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妹子（16）

邵大爷因此也受到了舆论的谴责，因为成就一桩婚姻，他是有三十元好处费的。为了躲避村人的白眼、指责，邵大爷最后领着那人相亲时专等晚上走，并且好人家家里不敢去，去的要不是穷的揭不开锅的、有狐臭的，就是离了婚带着个娃或者姑娘不检点落下坏名声的人家。金水湾村几百户人家在也不肯有第三家人愿意将闺女高彩礼“出售”了。于是邵大爷帮着打点周旋，办好了手续，在一个阴天的早晨，三个外地人便领着凤凤和香娃要走了。村里好些人都由窑里出来站在硷畔上看香娃和凤凤“出嫁”。只见凤凤没换衣裳，依旧穿着经常穿的那套已经洗的褪了色的黄袄兰裤子，脖子上围了条鲜红的新围巾，脸上看不出是悲还是喜，那高高挺起的肚子使个子并不高的凤凤整个人呈圆形状，似一堆气球，吃力而笨拙地移动着懒散而木然的脚步。据说，凤凤妈跑狗剩家吵了架，在狗剩刚出走的几天里，凤凤也愁过，躲在家里，不肯出来见人。等到她妈与邵大爷给她寻了头主（对象）。她便又兴奋起来……香娃由头到脚的装束都是全新的，只是那棉袄上的红罩衫有点小，使的棉袄下摆扎眼地露出一圈绿来。她虽一声不吭，但眼睛却不时地看着围观指点他们的人群，脸上即无胆怯，也无腼腆，不懂事似的眨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那三个外地人肩上各挂着一个半新不旧的黄军挎包，在前面讪讪地走着，后面跟着与他们粗大的身躯相比，显的弱小的凤凤和香娃。菜妹子觉得，这情形倒象是出远门的父辈领着两个未成年生活还不能完全自理的女儿……她伤心地闭上眼睛。自从菜妹子辍学回家，凤凤和香娃经常来找菜妹子，听她读《故事会》、读小人书。他们总是憧憬、幻想自己的婚姻，羡慕订了婚的女子、爱人家手腕上的手表、喜欢人家穿的新衣裳……有时又羞答答的告诉菜妹子，某某家的男娃专找他们说话，好象有那个意思……菜妹子即小觑他们的愚昧，也非常同情可怜他俩的无知。想到同龄的她们从此要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过另一种生活，菜妹子心里涌起莫名的惆怅与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