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五个月,就是我们相识二十五周年了,大学同学们也正在张罗着大学毕业二十年的聚会。不曾想,天人永隔。二十五年前的一个秋日,我灰头土脸地下了老牛般的长途慢车,来到陌生的大学校园,他作为率先到达的新生,跟一些老生老乡们在校门口接到了我。他主动介绍他是我们高中七班的学生,早都听说过二班的我的‘很多事迹’,希望跟我成为朋友。之后,我因为身体原因,他因为正在病中,两个人都没有参加军训,于是我们真的成了朋友,且成为了好朋友。一起上街买东西,一起打饭,一起聊天,他还会义务到寝室来帮八个初来乍到的小姐妹干各种杂活。虽然不在同一个班级,但他俨然成了与我们姐妹八人关系最好的男生。
到了冬天,他在闲聊中知道了我的生日。在头天晚上,他把一块精心包装设计的巧克力交给寝室的小六,告诉她,一定要放在我床上一个极其显眼的位置,且不能让我知道,要让我早上一睁眼睛,就看到这份他送的礼物。他的愿望达到了,在我一脸懵的表情之下,寝室小姐妹们笑成一团,都说他一定是对我有意思。但我知道,他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在女孩子过生日的时候送人家巧克力是什么意思的傻小子罢了,他只是想表达一份真挚的友情。
我们的关系一直非常密切,直到大学毕业,各自分配,工作。我因为生活在外地,老家亲人有什么求医问药的事情,我自己有一些需要回去办理的琐事,就都会找他。他每次都是义不容辞地帮忙。每次相见,都是高高兴兴,无所不谈。
慢慢地,我们都变成了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工作——作为医生的工作,永远忙不完。他作为心内科室的骨干医生,更是忙上加忙,医院还委派给他医务科科长这个工作,因为他脾气好,能力强,没人愿意干,又必须得有人干的这个职位就被派给了他。于是他更忙。我知道,他的岳父得了脑出血,半瘫在床上,对他非常依赖。他的岳母得了抑郁症,专门在夜里折腾人。他的爱人是独生子女,孩子还小,所有的担子全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我幸好有哥哥,他可以照顾我的爹妈,我除了给钱,没有能力再做别的。”前年冬天,作为代表过来我们这个小城做交流,我邀他到家一坐的时候,他对我说了上面的几句话。看着他消瘦的身影,日益见少的头发,我体会到了他的艰难。可是,别人爱莫能助,只有他自己,扛着所有的重担,奋力前行。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最难熬的阶段,而他所要承受的又要比普通更多。他终于没有抵抗得住生活给他的磨难,他就这样去了,在四十五岁的大好年华。
我有一年半没有见过他了,最近的一次联络,是在除夕之夜互相道了一声‘新年快乐。’生活永远是缺憾的,它总让你体会难言的抱憾之痛。人,总要在失去的时候才想起来珍惜。如果时光倒流,我该不再因为自己所经历的苦痛而拒绝联络他人,我该不再因为对方不联络我所以就不联络对方。我该把许多时间合理安排出来,去见一见我的老朋友们,坐在一起,喝一个下午茶,聊聊天。
闺蜜燕子说,忙碌之余,要记得加强与人类的联络,这人类,是亲人,是朋友,是所有你关心的和关心你的人!这正是我,也许还有很多人,无形之中缺失了的生活一部分。人至中年,死亡并非遥不可及之事。达观去看待世间的一切,珍惜当下。所以,在我回去送他一程之后,我要改道去另一个城市,看几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曾经,我和他研究了好多次,要一起去的,可是都因为忙而未能成行。如今让我替他去看一看那些老朋友吧!
如果她忙,如果她没时间跟你说话,那你就主动找她,主动跟她说话好了。如果她忙得忘了你,那你就想办法让她想起来好了!不要等到没机会了,才痛哭流涕地靠回首往事悼念那段你并未真的很珍惜的友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