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曹庄四面青山环绕,曹氏祠堂座落在村中央。祠堂最初用于供奉祖先,解放后便名不符实,常常改作它用,开过批斗会,搭过戏台,也演过电影。
长生孩提时代的大部分快乐都留在了这里,可当他一天天长大,就觉得祠堂乃至整个曹庄再也不好玩了,因为但凡农闲时光,打麻将就成为这儿最流行的娱乐,偶尔从外头来个客人,若说不会玩麻将,就算是再亲近的人,恐怕也要坐坐冷板凳了。村里平时凡事若不经过几番争执是极难爽爽快快议定的,可是对于合伙批发购买麻将桌这样的事却能异口同声地赞成,于是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了麻将桌,常常在深夜还能听到不少人家灯火通明,吆喝声不断。后来大家发现这种家庭作坊式的玩法易引起做东的家庭不和,于是祠堂渐渐成了众人青睐的宝地。将大厅收拾干净,谁也不是东家,通霄也罢,吆喝也罢,倒也自在,于是来的人竟越来越多,大家把麻将桌都尽数搬来,整个祠堂俨然成了个大赌场。
一直到长生搬出曹庄,这里都是经常不闲着的。临走前,长生要与几位大叔大伯道别也是在祠堂才找到的。看看这里,几个破旧之处还进行了修葺,他想这栋特殊的老屋怕是要永远热闹下去了。可是对他们又能说什么呢?年复一年的劳作,大家也许的确需要放松一下的,只是不少人已经有点玩物丧志,不思进取了。长生怀着一种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家乡。
几年后的一个春季,思乡情绪日甚一日的长生辗转千里回到老家。走进村子,道路明显宽敞了,村口林立的一批新楼规划得很好,山林里洋溢着清新的空气,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长生几乎要沉醉在这久违的惬意之中。“快些走吧!一会祠堂就没位子啦!”长生顺着这银铃般的声音回头看去,看见的是几位身穿漂亮衣服的少女,陌生的面相中透露出几分熟悉。人是不敢认了,而她们口中的“祠堂”却是那样的熟悉。长生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老祠堂里那凌乱的样子,心头不由得一紧,就想跟着她们去看看。
曹氏祠堂显然又经过了大修,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彩夺目,这么旺的“香火”,看来村民对麻将的迷恋还是一如既往!刚到门口,长生就被一位老朋友看见了,寒喧之后长生问:“里面位子够吗?”朋友说:“不够坐了!不够坐了!住得远的也要来,正打算联系买一批呢。”长生长长地“哦!”了一声,一时竟无言以对。“老同学!现在村里变化大着呢!”朋友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边说边领着长生往祠堂里走。进了门,大厅里人可真多,却没有人在打麻将,每个人都在专心地看书看报。朋友说,这几年,中央的好政策不仅给农村送来了富裕,还让农民在致富路上养成了好的风气,打麻将消磨时间的越来越少,学科技充实头脑的越来越多,大伙一致把麻将桌改成了书桌,经过几年努力,现在已经建成一个藏书颇丰的图书阅览室了。长生高兴地打量着屋里的每一处角落,激动地连声对朋友说:“要说家乡的变化,这里变化最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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