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半年前。
那天傍晚,倪雅说要临时出趟差,早早回了家。
近几天她有点怪。她进洗澡间后,我去厨房做她喜欢的蛋包饭,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淋浴声太大,我喊她都没回应。几秒钟后振铃停了,却传来一声电话留言提示音。我正要再去喊倪雅,提示音又来了,这次是短信。
怎么回事?
那是我第一次偷看倪雅的手机短信:
“快过来,否则……”
洗澡间的水声放小了,我飞快地按键,手机屏跳出三天前的一条旧短信:
“我出来了。抽空电话。”
半小时后倪雅去机场。隔着窗,我看见她上了一部计程车。我点着香烟,抽了一半就丢进了盘子,那里盛着她只吃了几口的蛋包饭。
倪雅整晚都没回来。
我们同居一年,快结婚了。可突然之间,我发现这个大我5岁的女人其实很陌生。所谓出差明明是个谎言,她发现短信被我看过就该知错回头,可她还是去了。
那人对于她比我更重要吗?
“帮你查过了。”次日中午,马格从他的私家侦探公司打来电话。“他叫刘翔,倪雅的前夫,7年前参与抢劫进去了……你怎么惹上了这种女人?”
当晚,倪雅回来了。她好像真出了趟远门,居然在浴缸里睡着了。
我决定保持沉默,直到倪雅先开口。
又过了一天,我正在公司上班,马格打来电话:
“看新闻了吗?”
“新闻?”
“刘翔死了!”
倪雅的前夫,抢劫释放犯刘翔,在广州郊外的一家小旅馆被杀了,水果刀插在后背上。
我无法再沉默了,必须和倪雅谈谈。
倪雅那天走后,厨房里缺少的正是一把水果刀!
我给倪雅打电话,关机。给她公司打电话,同事说,倪雅刚刚被警察带走了。
“想开些,”马格打电话安慰我。“……你该高兴才对,毕竟你们没结婚,否则……”
马格有道理。我和倪雅尚未结婚,即使倪雅杀了人,也不至于令我难堪,至多会让我成为一个“有故事”的男人,就像倪雅是个“有故事”的女人一样。
可我没法心安理得。
假如倪雅真的杀死了前来纠缠她的前夫,那多半是为了我。
惹上倪雅,幸运还是不幸,我无法说清。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手,任她陷入绝地。
我决定去找倪雅。
马格这时又打来了电话:
“有点眉目了。她那晚的确飞离了广州,航班登记显示,她去了青岛。”
“青岛?她没去见那个人?”我欣喜若狂。
“见了,登机前。”马格说。“不见刘翔,怎么拿得到机票呢。”
“刘翔买的机票?……为什么?”
“老同学,我不是神仙。倪雅连夜飞往刘翔的老家青岛,去见他的痴呆症老妈。眼下就知道这么多。”
马格给的消息让我越来越糊涂。
我跟主管打过招呼,匆匆离开公司赶去刑警队。
在公司门口,我和同样匆匆而至的倪雅碰了个面对面。
我们去了附近一家冷饮店.倪雅大口喝着新榨果汁,看上去,她不像是喝冷饮,而像是在补充血液。
“关于我的过去,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我说不,我只想知道,现在能为她做点什么。
倪雅哭了。
“谢谢。”倪雅看着空杯子。“……人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否则我和倪雅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可我去见他的时候,的确带着那把水果刀。我想,要是他还像过去那样纠缠我,连同你……我就豁出去了。”
“是谁杀了他?”
“不知道。”
“可那把水果刀……”
“是我从旅馆出来之前放在他面前的。”
“为什么?”
“为了让他知道……不能再毁掉我的幸福。”
我的眼前有些模糊。马格电话适时地打了进来,否则我可能会哭得像倪雅一样。
“基本清楚了:刘翔从前的仇家杀了刘翔,已经下了通缉令。刘翔的老妈我也联络到了,在青岛当地一家敬老院……你见到倪雅了吗?她没事了。”
我说倪雅就在我面前。
“太好了,她什么都跟你说了?”
我说还没有。
“那你们慢慢聊……感觉你俩像是刚刚认识。”
我关掉了手机。
“对不起,”我说。“那天偷看了你的短信。”
“我知道。”倪雅说。“我知道,还有一个电话留言是你想听的。”
倪雅说完,将她的手机交给了我。
我们结婚了。我和倪雅,就在昨天。
倪雅美艳极了,是那种有故事的女人才会有的美。
婚礼上马格也来了。他的贺礼是一部新手机,换掉了倪雅那部旧手机,以及那个尚未删除的电话留言:
“求你把我的钱交给我妈。有人要杀我,快过来,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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