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我是被生活拍打的波浪人。我顺着不同的洋流,曾去过一些地方。但我从未有一次上过岸。我看着身边的人被海波推动着,被海浪推动着,又被浪花推动着,他们被留在了岸边。我以为他们会就这样饿死,或者被岸边的骄阳晒死。但他们竟然都长出了一条一条的手脚,扭动着,丑陋地抢拼着向更深的内陆里走去。
我仍旧潜在水里。这里有时温和,有时冰寒刺骨。然最多的情况,它是没有温度的,我感觉不到它的温度。只是有一种隐形的水柱推着我,推我去其他的地方。我很累,我不能不用力地赖在水柱上,让它代替我的手脚,让它代替我的选择。我只能半开眼,半睡半醒地漂浮着,时不时要用身体破开水流向前走。
我与海浪的意见算不上是统一。有时我完全听它的,他却将我引向漩涡。有时我想要脱离它自己走,但总在一个翻身之后就丧失了气力。准确来说,我是怕之后丧失气力,这种担忧总在身体与水柱的初次抵抗下诞生。我总以一种小幅度歪曲着或者顺从着,这些动作来源于我狭小的愿望,它们总如泡沫般短命。
不管我愿不愿意,时间在流淌着。我与隐形的水柱什么关系也谈不上。即便我心中明白它不是什么正确的指引,这么多年来,我却只是一只围绕着它摆动着。它也许是一只网,在我一次次自我主张的失败下,它逐渐把我驯服。我的无所谓在它看来是最易于掌控的状态。它之后会越收越紧吗?最终在我不知所以的状态下,把我禁锢,将我勒死吗?
啊,如果它有意识的话呢,这反而轻松了。
有气无力地挣扎。我是如同波浪的人,既不厚重也不轻薄。你偶尔会感到我的拍打,哦,那是无心的,嗯,也许是有心的。其实我也分不清,那究竟是我的意志还是波浪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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