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布上的菊,已在暗黑的画室呆了很久。
画布问菊:你和我一样感到寂寞吗?我们在这里已经呆了多久,还要待多久?
菊但笑不语。
那个给了它生命的人,这画布,这构成菊花蕊、已凝结的颜料里可是融了他的泪啊。是否因为这样,这朵迎风不动,遇阳不逐的菊读懂了那个人的心。
当这菊还是一堆明黄色的色彩颜料,那柔弱无骨的浆料在他的画笔下缓缓转动,不懂他为什么落泪,只是无声地承接了那咸涩的泪水,虽然还只是一堆没有形状的浆料,可是否是舔舐了他的泪水,当看到那一汪晶莹滚落眼眶,顺着脸庞划过,在刚毅的下巴集聚直到那水珠承受不住重力的拉扯,悲伤地落入浆料溅起一片染色的心碎时,本是无心的浆料,也能感受到窒息。
轻肌弱骨,金蕊泛流霞,笔下的浆料有了形,那是一朵菊。开得正艳,半掩的窗灌进了不被邀请的风,掀起了惨白的帘,窗外骄阳正烈,却是为什么,笔下的菊只有伶仃的一株;却是为什么,不予这菊一缕阳,而是给它一片夜的黑。菊不懂。菊懵懂。
那个人有又来了,那些间或在他笔下有了形的画,多少即时被带离了这晦暗阴沉的画室。只留这菊,与那漆黑一片的画布,独占一个画架,一处角落,蒙了灰,却陪他多少个日月分秒。今天他心情不错,笔下的梅是带着盈满眼眶不觉倾泻而下的幸福出生的呢;今天他似乎又不开心了,紧握着画笔的手却是不曾抬起,沉沉的眼光越过前面的白色画布,看向角落那尘埃满布的菊,或是直接搬了椅,呆望着这一枝菊便是数刻。
岁月的必然流逝,即使是一株迎风不动,遇阳不逐的画像菊,汲了他的眼泪而生,也就融了他的骨血,由懵懂到深知,由无知到相惜。
半掩的窗,涌入了风。
你感到寂寞了吗?
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
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细腻的风带去了疑问。
只有这菊知道,只有这菊懂得。
不在乎待了多久。
还要在他身边一直呆下去。
本就是汲泪而生的啊,荣幸可以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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