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三声后,
雾醒了:
在初春的寒潮里,
天光的眼里,
青禾的身子里,
樱花的羞怯里,
以及,
我的梦里。
风开始变软,
日渐渐变暖,
一场春雨过后,
光光秃秃的树干忽然挤满花朵,
朵朵、簇簇、堆堆。
一些花坠着雨滴的漾,
在薄雾里,
清淡入骨。
绿里透着粉白,
静里兜着热闹。
有不知事的孩子,
站在树下抬头往上看,
水滴顺着花朵落下,
在睫毛上打旋儿。
山里的雾总是厚重,
夹杂着细雨的潮湿,
生生将时光拉得绵长与清冷。
竹林旁的牡丹在晨起的朦胧里清醒,
在这样的时光里,
白的冷,粉的也带三分凉。
妹妹迎着浓雾采下一瓣瓣带水的牡丹,
轻轻地装在纯白的盒子中,
还举着一瓣轻声朝我呼唤:
姐姐,快看,
姥爷会喜欢牡丹花瓣作生日礼物吗?
不谙世事时,我们也曾把生活过成诗。
那时候,
家里的院子还是泥地,
边角上还种着一排爸爸嫁接的桃树,
斜斜地伸出去,
开花时像空中飘来的一片晚霞,
热热闹闹地不肯走。
我和弟弟总爱抱着树干摇晃,
看粉粉的花瓣洋洋洒洒地掉下来,
然后用手去抓,
谁抓的花瓣多谁就赢。
爸爸回家看见了,
就摘一朵插在我的耳后,
抱着弟弟拉着我远离桃树。
边走边说,
二丫真漂亮,
我们回去照镜子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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