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来深圳的时候,跟朋友开玩笑:“混不下去的时候就回去”,转眼间6年过去了,有睡过地板,啃过馒头的经历,但还是坚强的留了下来。
6年间,留在深圳的初衷由梦想变成了生活,在无可奈何的房价面前,有那么一刻,曾想将玩笑变成现实。
年前老家的一个朋友打电话,说,我这边业务要扩张一点,要不回来干算了,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能老在外面晃悠。很感激这个朋友,除了感激,还真动过一丝念头:要不过年回去跟他好好聊聊?
转眼间到了春运买票的时候,面对分分钟没有的火车票,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那一刻,对过年,对老家,心中闪过一丝恐惧,过年已不是过年的样子,老家也不是老家的样子。
大年十三妹妹结婚,婚礼上人来人往,刚进门就被一个姑妈郊区,指着一桌子人问我:“都应该不认识亲戚们了吧?”
一眼扫去,额,岂止是不认识,有的人好像从来没有在记忆里出现过吧。但老家不认识亲戚是要挨骂的,我只好强做镇定,指着印象最深的一位长辈说:“大奶奶,怎么能不认识您呢?身体还好吧?”侥幸过关后,逃也似的找到一个包间再也不敢出来了。
翻开手机,6年前天天喝酒的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通讯录里了,曾经的朋友也渐渐不再联系,跟本家的兄弟姐妹始终保持着一种客套的距离。
从踏出家乡的那一刻,我们与家乡就有了距离,我们曾天真的认为我们的友谊可以天长地久,但时间和距离抹平了这个概念,当我们低下头的那一瞬间,我们明白了:生命里,没有看不见的光,却有回不去的路。有些人的出现,或许是生命某一阶段恰到好处的遇见。当我们抬起头的时候,我们慷慨的把他送给了遗忘的长河,而对此,我们只是遥远的送一声祝福,唏嘘之余,更多的是无奈。
他们终将会错过,而父母,却是我们与故乡那根斩不断的绳结。
大年三十,想陪着母亲好好看看春晚。老人家不会用微信,不会用抖音,唯一能看明白的就是电视。可是,就连这个愿望也没有实现。
电视没看一会,本家的兄弟找来喝酒,看春晚的愿望只能作罢。
初一到初五,这种酒局可以一直持续,仿佛过年的唯一娱乐就是不停的喝醉。初五刷朋友圈,看到一个朋友改签机票初四就回到北京了,我想他可能是和我一样的心情,实在不想天天当个醉汉。
相比之下在深圳,我一年都没有喝醉过,朋友小聚顶多是2瓶助助兴,谈论的话题也是兴趣、职业发展这一类的话题,最差也是历史、人文类可以增长见识的话题,而此刻,喝醉酒就是铁哥们的方式对我来说显得如此陌生。
此刻,我只想逃离。
有天跟母亲聊天,我说:“如果不是你,我就不回来过年了。”
母亲回答道:“如果我不在了,你回来去哪儿?”
猛然间发现,我与老家之间,只不过是一层薄薄的血缘关系。
从家乡出来到深圳打拼的孩子,常常会陷入一种矛盾的状态:一会想回老家,一会又想坚定的留在深圳。在老家是安乐死,在深圳,则是在夸父逐日般的寻找一种存在感,这个城市太没有安全感了。
深圳有句全国有名的口号:来了就是深圳人。实际上,在深圳的游子感受到更多的可能是无处安放的肉身。
有一次,一个朋友指着脚下的土地对我说:“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这里的房价是一万五,现在到五万五,我们见证了这里的发展,却始终是个过客。”
一座城市,两个世界,没有哪里比深圳能体会的更真实了。
有一次跟朋友喝酒,在嘈杂的夜市中,微醺的朋友拿着酒杯说:“6年了,我没有一天敢喝醉,当初咱俩在老家的时候,喝酒什么时候考虑过这个问题,喝完了去睡觉不就完事了,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
我说:“有想过回去吗?”
“回去?出来了,还回得去吗?”
我举起酒杯,“是啊,曾经让我们迷恋的,怀念的,都会消失在过往的生命中,还回得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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