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四世同堂》（二、84）

四世同堂
老舍

第二部 偷生

四、各色人等，各色下场，惶惑后的偷生，将考验出多少人的丧尽天良与忠贞爱国？

83、冠家被抄，高第怒斥冠晓荷

见过钱诗人之后，冠晓荷狼狈地回到冠家，一进家门，冠晓荷就见到了被绳子捆绑在角落里的高第，屋子里的各种家具七歪八倒，像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七零八碎，他懵了，这是他一二十年的心血所造成的堡垒，居然会变成了垃圾堆。高第告诉冠晓荷，这是你和妈妈（大赤包）作尽坏事的报应，这都是日本人干的。

如果说钱诗人在小文夫妇与尤桐芳的墓前对冠晓荷痛心疾首所说的话都没有令他悬崖勒马，那么面对自己没有感情的女儿高第，冠晓荷就更不可能相信了，他不相信，不能，不能是日本人干的，日本人给自己的太太带来官职与金钱，他们对日本人鞠躬，为日本人尽心地办事，他送礼，他鞠躬，他办事，他恭维，不能！不能是日本人！我没有任何对不起日本人的地方！他不相信，他为日本人所做的一切，绝对忠心耿耿，一定，一定是高第欺骗了他。

冠晓荷出城之时，日本人一进冠家便开始搬东西，一句话都不说，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他们行为凶猛，甚至可能伤害高第，可冠晓荷一听却质问高第：你准知道那两个是真日本人？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假扮的呢？冠晓荷思前想后，执迷不悟，凭他与日本人的关系，他们怎么可能这样。

高第大发脾气，就连仆人们都受不了冠晓荷与大赤包的作为而趁乱打劫离开冠家，怎么冠晓荷事到如今还如此执迷不悟呢？你最不该拿日本人当做宝贝，巴结他们，谄媚他们，好像他们并没有杀咱们的人，抢咱们的土地！冠晓荷听完高第的话，一面责骂趁火打劫的仆人，一面找尽理由为日本人开脱，他不相信，日本人给了自己太太官职地位与金钱，自己对日本人鞠躬尽瘁，他们是绝不可能反手伤害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