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用香水,但每次用香水都会自然而然地想起爷爷和他的香水。
记忆中的是老年期的爷爷,圆圆的大肚子把他晚年的知足生活暴露无遗。仅剩寥寥可数几根白发的光头为他在日常混迹的西街(饮茶之地)和河滨公园(打牌之处)一带贏得了一个响亮的绰号——光头平。长满老年斑的脸上经常带着慈祥的笑容,像极了一尊笑佛。夏天到来的时候,爷爷经常光着上身,露出圆圆的大肚子,手里拿着一把跟他一样咧开大口的蒲葵扇,坐在他那古老的用黄泥和稻草舂墙建成的瓦房子前纳凉。就这样的爷爷居然还挺爱臭美呢。印象中他的床头斗柜上除了其他杂物,还摆放着鏡子,梳子,花露水,还有香水!
那是我上小学的时候吧,有一个夏天的中午,我又像往常那样跑到他的屋子里听他讲各种新鲜的事儿,顺便把玩他的各种小杂物,照照镜子,闻闻他那瓶天丽香水⋯⋯。好香呀!闻着嗅着,我忍不住问他可不可以给我喷一下。他说可以,但不能喷太多,否则会香过头的,而且只能喷在两个手腕上。我一边答应着一边迫不急待地打开来对着一只手用力一按,哇噻!那个香呀,扑鼻而来!在那个人类和禽畜同居一屋檐下的年代,那种芬芳是我之前从来没有闻过的,到现在余香还留在记忆中。爷爷见状说太多了,叫我不要喷另一只手了,直接摩擦几下两个手腕就行,我照他说的去做了,用手指反复搓了几下手腕,然后赶紧把衣袖拉下来盖住,生怕香气逃走了。(小时候一年四季都穿长袖衣服的,短袖衣服好像是上了初中才有的时髦产物。)那天下午,在上学路上我一边走一边闻,坐在课室的座位上不时地翻开衣袖把鼻子往里面嗅,真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关于那天,上的是什么课我已经忘记了,同学和老师有没有说我什么也记不得了,脑海却依然清晰地浮现着爷爷手拿着咧开大口的蒲葵扇坐在他那古老的用黄泥和稻草舂墙建成的瓦房子前纳凉的情景,还有他床头柜上的那瓶天丽香水。
那一幕发生在改革开放之初(80年代初),如今爷爷离开人世已经整整16个年头了。如果还健在的话,今年刚好是100岁的长寿老人了。有时候我会怀疑如今我的一些臭美之举是否受到爷爷和那瓶香水的影响呢?或多或少吧。
(写于2016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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