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每每读到“庭院深深”,便油生几许深幽之愁,愁绪几句,又难免有为赋新词强说愁之嫌隙,终是是无法感同身受,不过是觉得千百年后的我们自视还有那么几分自由。如今,留驻小院,孤僻自持,清欢淡足,渐渐忘却门楼外的尘世和流年。心想,就这样于深庭之中,莳花弄草,修篱烹茶,度须臾人生,也是甚好。
很喜欢这里,也很适应这里。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够深深的沉静下去,愈沉愈深,抵达梦境。梦境里的一切与现实相遇时,置身梦境还是现实,自己已然分不清楚。现实的存在可以唤醒我的幻想,我的幻想可以于现实客观存在的情境中无限延伸,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不知道自己是活在梦里还是活在现实。希望自己是活在梦里,那样可以很美;希望自己是活在现实里,那样可以很真实。但这一切既不是梦,也不是现实。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宛若幻梦。或许,有些人天生注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你们走吧,我要拖着尾巴在泥里爬。”不知说这句话的庄子是独醒,还是独醉。
《空谷幽兰》的作者比尔.波特于1972年开始在一座佛教寺庙里生活,天亮前就起来诵经,夜晚听钟声,一日三餐素食,一个房间,一张床,一顶蚊帐,没有钞票。他说,他能够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什么都不想要,而只想过一种简单的生活:在云中,在松下,在尘廛外,靠着月光、芋头和大麻过活。除了山之外,他们所需不多:一些泥土,几把茅草,一块瓜田,数株茶树,一篱菊花,风雨晦暝之时的片刻小憩。
中国自古以来便有归隐传统,有人归隐山水间,有人归隐庙宇内,有人归隐诗酒田园,有人归隐深庭小院。隐士作为一种特殊的生活方式一直为人们所崇敬。隐士精神,刻在了中国人的骨子里,流淌至今。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骨子里的血液开始涌动,文艺青年效法传统文人归隐之势已不可挡,只是换了个名字叫诗与远方。寺院、道观、深山、古城都是趋之若鹜的半隐之地。说半隐,跟现代先进的生活方式有关,相当于古人说的中隐。在云中,在松下,在尘廛外,比尔.波特说的是小隐。还有大隐。小隐隐于野,超然物外,与天地为伴;大隐隐于朝,内圣外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中隐隐于市,介于二者之间。佛家云,红尘练心,大概说的是同样的道理。
留驻小院的日子,远离世俗庸扰,不感急景流年,生活如水流一般流深,逐渐沉静清澈。开始获得清净,平静。若非要归个类,大抵勉强算是个中隐。若要达到超然物外和内圣外王的境界,尚需时日潜心修行才是。但对普通世俗之人而言,有这样一片清净之地,过平静寻常日子,能够做个中隐之士,已是幸事。
有时候,我在想,我可能更适合穿越回千年前的深庭中,做一个安静的闺阁女子,不问世事,不问流年,无需隐世亦无需出世,与花与草与与蓝天与白云陪伴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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