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可以把同一块布,做五六套不同样式,但件件都堪称经典的衣服,她是医生中最好的裁缝。可是我童年记忆中却没有留下一顿吃她做的饭的印象。小时候,爷爷主管着我家的厨房,爸爸偶尔插播。爷爷是江浙人,印象中好象他的菜都有点偏甜,白菜都煮得烂烂的,早餐喜欢用剩干饭加点开水煮给我们吃。爷爷的饭菜好像只有填饱肚皮的功能,但绝对管饱,还可以嘟哝他要改进技术哟。爸爸喜欢炒花生米和糖醋胡豆,满满一大盆,我喜欢午后和小朋友嬉戏后,坐在大饭桌,安安静静的剥一大堆胡豆皮和花生米皮在桌上。还记得家里大洗台下面有好几个菌包,嘴馋的时候,摘上一大堆,乖巧的把它们洗得干干净净放在盆里。睌上饭桌就凤尾菇烧肉丸子汤,汤面上漂着绿绿的葱花,冒着白烟。喝上一口,眯上了眼睛。整个筒子楼的人都知道余家小妹不爱红妆爱美食,家家户户的碗我都端过,当然不是涎着脸皮流着口水凑上去的,谁叫小姑娘当时乖巧可爱又讨人喜欢呢。最记得隔壁高叔叔是最善长烹饪的,吃过他蒸的嫩黄瓜挖空,里面抹上肉沫,上锅蒸汽水。我就把凤尾菇肉丸子汤排名第二。后来,爷爷年岁大了,家里请了保姆,唯一记得住的就是她做得抄手,因为一家九口人的抄手量,她太需要一个帮手了,姐姐弟弟都不屑于干这事,因为她们不怕饿。可我不行呀,所以我就成了最快抄手王。再后来,妈妈心疼我和弟弟,不愿意我们中午跑很远路,就让我和弟弟在外婆家吃午饭。加上我伯伯家三孩子,又是一大桌子人。外婆的手艺超好,绝不亚于现在星级酒店大厨。外公也是个特讲究吃的人,他对饮食讲究精,细,美。我一直怀疑他是阿拉上海人。可是那是我童年里最不快乐的吃食时光。外公严重重男轻女,我每次吃饭是都是趁着他劝说堂哥或我弟多吃点的时候,快速的送菜入口,迅速创着碗里的白饭。一年的光景,练就了我夹菜快,准,狠的手艺。后来终于忍不住在妈妈面前诉了苦水,然后又快乐的一个中午2小时来回几里地回家吃饭了。后来,爸妈为了照顾我们上学,在城里买了房子,他们俩每天天不亮就坐着单位的小车去上班,睌上很晚才回家。做饭的事情就落在比我大三,四岁的二姐身上,至于她做得怎么样,完全没有印象了。因为如果馋了我自己可以动手满足口服之欲了。拿个小耳锅,舀起二,三大勺白糖,用小火慢慢熬,在磁钻案板上抹上一层油,糖熬化了,随着自己的喜好,画出一个形状,等他冷却后,用菜刀轻轻铲起,很甜。或者端起高凳,拿把菜刀,割上几根香肠,约上几个同学,骑上单车,来到南河边,众人动手挖挖红薯,土豆。嘻嘻哈哈,满嘴黑漆漆的,留下一堆灰烬,扬长而去。后来,放暑假,爹妈就叫我和三姐两人分管家里的家务,我们俩想法一致,一人一天。在这一天里,要拖地,买菜,煮饭,洗衣但好在不炒菜,可能家人实在对我们的手艺不抱有希望。八,九个人的饭菜(天气太热,大姐大姐夫热天也搬回住)煮稀饭,然后再漓成干饭,都要煮好大一锅。有二次漓饭的时候,一大锅水和饭都淋在我身上,主要是腿上。马上冲进洗台,打开水笼头,将烫伤的地方泡到没有灼热感时,再涂上牙膏,再冲再涂。父母回家居然都没发现,只是感叹人多牙膏用得快。(不想写了,瞌睡终于来了,关上灯,辗转反侧。就这么睡了,内心深处始终觉得不安)我妈虽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有一样东西,牛皮吹大点,绝对算得上开州一绝,尤其是在她中年的时候,此项手艺真乃登峰造极。她做的香肠,肉质,佐料都是精挑细选。每次我家蒸锅里一蒸香肠,整个楼道里都弥漫着鲜香麻辣的味道,那天连狗叫声都比往日狂燥些。为了防止5个小孩为了分肠不匀,大打出手,我们家的香肠不用切片的,都是一人一节或半节,吃饭时我们都不吃,用干净的白纸包着。然后将蒸香肠的蒸出油水倒进米饭里,鲜红油汤拌着白花花的米饭,二,三碗干饭就下肚了。拿着香肠意犹未尽的下桌了,时不时舔舔手里的香肠。见最好的闺蜜也会允许她咬上一小口,但一定强调是一小口。母亲还给留下最深的一顿饭是2007年一个冬天,那一日阳光特别明媚。我陪着爹爹去洋人街玩,妈妈拒绝出门,嫌路远人多,吵闹。在暖暖的阳光,我陪着父亲在洋人街闲走,撒娇卖萌,好像又回到最纯真的童年。回到家,妈妈给我炸了一大盘的鱼,很香很酥,我吃了很多很多,那是我前半生吃得最香的油炸鱼。会炸鱼的妈妈,一直笑眯眯看着我的爸爸。其实是我内心里家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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