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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不二姐
“小宝宝快快睡，梦中会有我相随，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
雪兰正依偎在床前轻轻拍着不满6月的宝宝摇摇摆摆地哼唱着。
锅炉里的火星子滋拉拉的响个不停，有一种生命终结时宣告的声音。
“吱……”一扇门被轻轻推开，大壮探进头脑一脸局促地说道：“媳妇，我回来了。”
“大壮？你咋回来了。你啥时回来的？你咋不给我提前应个声儿我好去接你啊。”紧说着雪兰就蹦到了地上抱住了大壮眼泪婆娑娑的流。
01
一年前大壮接到组织任务，要去边境工作。因工作的特殊性，大壮没法回到家里陪伴妻子。他走的那年，妻子正好怀孕5个月头。因公婆身体欠佳，家里的重担活儿全落在了雪兰身上。雪兰是个好媳妇，没有怨言，她能吃苦，即使怀孕，也是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把公婆伺候的舒服优裕。
但即使再怎么乐观坚强，也抵挡不了两个相爱的年轻人经受长期分离之苦，雪兰的泪花时常打湿在午夜里鲜艳的婚枕上，思念无时不刻。
雪兰临产时，大壮没请的了假，只能打通电话各种鼓劲。可是没人知道，当那个坚强而又高大魁梧的男人在电话一头听到孩子哇哇哭叫声时却泣不成声。
愧疚，自责，心如刀搅。
雪兰打电话安慰：“不要担心，我和宝宝都很平安，咱们的宝宝啊，像极了你，高额头，大眼睛……”
大壮像个孩子一样听的嗤嗤地笑。
“辛苦你了，媳妇，我……对不起你。”大壮说。
“只要你平平安安回来，比什么都好，我和孩子在家里等你。”雪兰轻声细语道。
“嗯，年底我就回来，我已经提前打了报告，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嗯嗯，年底你回来，宝宝应该会喊爸爸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团圆啦。”
“好。”
……
那是六月多前他们的一通电话。
02
“你不是说年底才回来吗？咋这时回来啦？是提前准假了吗？”雪兰紧接着问大壮。
大壮支吾道：“是……是接到了上级的通知，我可以回家探亲一两天。”
“哦哦，那太好了，你快来看看我们的宝宝。”雪兰紧说着便扯起了大壮的胳膊往炕沿边走。
大壮轻轻地抱起孩子，笨拙的动作惹的雪兰前仰后合。
宝宝兴许是闻到了爹爹的气息，顿时嚎啕大哭，小胳膊小腿子使劲地蹬扯着像是要挣脱大壮的怀抱似的。无奈，雪兰只得接过儿子满屋子转悠、喂奶，可孩子依然不停止的哭，哭的比任何一次都要透骨彻心。
雪兰安慰大壮：“儿子兴许是怕生吧，过两天就好了。”
大壮把雪兰揽在了怀里：“没事儿，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起说说话吧。”
雪兰亲了亲他：“我也是，有很多话想对你讲。”
“嗯嗯，雪兰，你嫁给我，让你受苦了，我对不起你，我都没有好好陪过你。”
“可是你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嗯嗯，以后，不管发生什么，要好好活下去，要照顾好你和儿子。”
“嗯嗯，你也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门外的寒风肆虐地朝着门缝里使劲往进灌，冷的人一颤一颤儿的，猫头鹰声由远及近，由近及远。
03
天亮，雪兰摸不到大壮，以为他出门撒尿，她收拾收拾起来便给一家人做饭，公婆说昨晚好像梦见大壮回来了，雪兰欢悦的说不是梦啦，大壮确实回来了，这会怕是在厕所呢！。
“叮铃铃……”
“喂，是嫂子吗？我是大壮的同事，那个……那个大壮昨天早上执行公务时车祸，当场……当场死了，接派您的车辆这会怕是到了，您来收拾收拾一下他的衣物，见他最后一面吧。”
一阵空白后，天崩地裂。
“你……怕是弄错了吧！大壮昨晚还在家呢！还陪我和孩子来着，我们还说了很多话呢……”雪兰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牙齿却颤的咯吱吱的直响。
她不相信他就这么弃她而去，她不相信。
他那么爱她，他怎么舍得呢。
接派的车辆驶进了院子，婆婆早已晕了过去，公公已泣不成声。
雪兰被搀扶着坐上了车辆。
天山的道路蜿蜒曲转，那长年积雪高插云霄的群峰，像集体起舞时维吾尔族少女的珠冠，银光闪闪。她的大壮，就在这里工作，越是走近，越是闻到了留存在这里独属于他的气息，依然那么温暖、熟悉。
冷静后的雪兰，只字不语的望向窗外，她想起了前夜里他进门时的局促，她想起了他手心里冰凉的温度，她想起了他殷切的期望和诚恳的歉意……原来，他这么奔波着回去是为了跟她道别啊！
殡仪馆里，她看到了他，那一刻，雪兰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我何其幸运遇见你，又何其不幸失去你。失去你的陪伴，你让我如何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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