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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一到,衣柜进行一番大整理。T恤、衬衫、裙子全被收起,去年冬天穿过的衣服陆陆续续被翻出来。
像久违的朋友,熟悉又亲切。
每一件衣服都带着一些陈年往事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幅幅画面瞬间涌上心头。这衣服是在什么样的日子里买下的,和谁,穿着它去了哪里,见了谁,在什么样的场景里……
衣柜先被我掏得空空,一个个大小不等的隔间对我敞开着。
想到了莫言《檀香刑》里那个傻子。
“爹给俺讲过的故事俺一个也没忘,一共有一百四十一个啦。一百四十一个故事都在俺的脑子里装着。俺的脑子里有很多的小抽屉,好像中药铺里的药橱。一个抽屉里藏着一个故事。还有许多的小抽屉空着呢。俺把小抽屉里的故事过了一遍,没有郭猫的故事。高兴高兴真高兴,这是一个新故事。俺把第一百四十二个抽屉拉开了,等着装郭猫。”
无独有偶,还有很有意思的是,《琅琊榜》中琅琊阁就同样存在着类似的抽屉,每一个抽屉都存放有一个锦囊等待着来取答案的人。或市井小民的家长里短,或皇宫贵族的天下大计,都装在这些抽屉里!
我的衣柜,可没有一百四十二个抽屉啊。不过,我也学着小甲把衣服一件一件往不同隔间里塞。这件是休闲时穿的,那件是正式场合穿的,这件是屌丝时候穿的,那件是装文艺女青年穿的……
这样,每个隔间都在我的脑子里。我练习着像小甲一样,每个隔间里装着一种场景。高兴高兴真高兴。
衣服是陪伴自己最久之物,若能善待这些物,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呢。我曾经就为了找一条秋裤,翻遍了整个衣柜。为了找一双袜子,楼上楼下跑了N回。后来看到书中小甲说的那段话,我眼睛都亮了!这个小甲,不容易啊。
衣服按照一定规律被放置好时,整体一看,嘿,衣服还真不少呢。可是每一件我都有穿吗?往年,一到冬天,就想着去淘宝买新衣服。要跟着时尚潮流嘛!况且,不是有一句话这样说的吗?“女人的衣柜里永远少了那么一件衣服。”
每一件衣服都有它的特点,都有它的价值,但因为贪婪,想要更多,反而有的,被冷落,被遗弃,不断循环着,衣服越积越多,想买新衣服的欲望越来越强。
就像一本日记本,写着写着,被隔开一段时间之后再次拿起时,突然想换一本新的,重新开始。
我们一直在外寻,摒弃向内深入挖掘。到后来,我们丢弃了自己喜欢并且擅长的东西。
我想起过去坐在窗前写作业的我,桌子上有一枝栀子花,连枝干一起被我插在花瓶里。我当时只是希望它的花香可以伴随我读书。我也知道它会在来日的几天里就枯萎,于是等到花枯萎的时候我本想一并丢掉它的枝。但是突然动了恻隐之心,叶子不是还没有黄吗?
我的书桌不大,窗前对着一片竹林,作业写不来的时候,我就抬头看看,那片绿就映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几乎都忘掉了那颗干巴巴没有花的枝和叶,可在突然的一天里,我的眼角无意中往它扫去。它竟然生根了,那是我小小心灵里的一个撞击。它在一声不吭,默默地延续自己的生命,在我每天写作业的时候悄声无息地成长,然后突然在某天里生根了。
我庆幸自己没有丢弃它。
旧衣服或许不再潮流,不再时尚。可是每一件衣服,都有它存在的理由和价值,当初我们那么满心欢喜买回来,那就好好穿在自己身上,选对了,就穿下去。
改变了这个观念之后,我变得特别珍惜很多身边的事情。
自己对待父母的关系也变得很好。
我也经历过叛逆期,会烦父母,会不想去理他们,躲他们远远的。后来,我重新去拾起对他们的爱,一点一点的。以前觉得他们不可能理解的事情,原来也没有那么难。
我开始接受不完美。
我有一段时间,很不愿意写东西,觉得自己水平很滥,滥到自己都不愿意看。我心里想着爸爸小时候跟我讲的那个故事。
有一个书法家,小时候因为家里穷,买不起笔和纸,可是他很喜欢写字,他就每天每天在心里写,一年又一年,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有笔和纸了,他拿起毛笔写他心里练习了很久的字,结果你知道的,因为这个是一个励志故事。
就像亦舒说的那样,掘一个洞,藏起来,勤力修炼,秘密练兵,待有朝一日,破土而出,非得像十七年蝉那样,混着桂花香,大鸣大放,路人皆知。
我时时不敢动笔,怕写不好,怕人笑。
笑就笑吧,我发现能接受这些东西的时候,我的心打开了,是柔软的。
接受残缺,接受不完美,珍惜一切现在拥有的。
旧的东西,自有其生命力。
旧衣服,身边的朋友,知识,思想。像小甲那样,一件一件地存放在脑海的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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