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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八零后对儿时夏季的回忆,想起了那些清凉的夜和可亲的老者

一个八零后对儿时夏季的回忆,想起了那些清凉的夜和可亲的老者

作者: 蓝云贵 | 来源:发表于2017-07-14 19:07 被阅读0次

    从外头拜访完客户急匆匆地回到公司,包都来不及放下,直奔角落里的风扇,先把风扇打开来,才最要紧。临近中午的这个点,外头热浪一阵一阵猛扑,真是怕了它们。

    对着风扇,静心坐了会,感觉清凉了许多。

    上午十一点,这个时间很尴尬,索性拿起笔,随性地涂写起来。

    赣州是座森林城市,到处都是苍郁的树木、花圃。贡江绕老城而过,章江穿城蜿蜒而北去。即便林茂水宽,仍感觉密不透风,燥热的很。

    城市都是这样吧,钢筋水泥筑起的笼子,城市越大,越是密不透风。回忆起在南昌念书的几年,对南昌的热简直是憎恨,心有余悸。

    即便是睡在楼顶,每晚起来浇三次水,席子都变成了水席,仍热得喘不过气来。现在想想,那时我们能顶过来,靠的是年轻的体魄呀。

    记得小时候的夏天,不是这般的密不透风的热。

    我出生在赣南一偏远小山村,村子地处于都、瑞金、宁都交界的位置。爬上村里670余米海拔高的山顶眺望,正北方是宁都和兴国,东南方是瑞金。从家里,走上六个小时的山路,翻山越岭就到了属瑞金辖区的外婆家,外婆家比我家更山,她那个庄子总共只有三户人家。三户不同的姓氏,各占一个山头。

    外婆家的野果子特别多、树特别高大、河谷特别深、山泉水特别甜。走路累了,在大树底下乘凉,头上的松针被风吹得“呜呜”直叫。

    山坳里的茶亭,只有到傍晚时,偷杉树的外村村民路过。

    外婆家的牛不需要栓牛绳,牛脖子上挂个简易的竹筒做的铃铛即可,牛放出去几天后,循着铃铛声,喊着牛的乳名,找到牛后,看到它还安全的在山上即可。

    一切都很原始,一切都很新奇,所以小时候特别喜欢去外婆家。

    每年最多只能去三次外婆家。年前一次,中秋节一次,再有就是嫁表姐时,或表哥娶老婆等做好事的时候。去趟外婆家不容易,妈妈带着圩上买的糖果去,回的时候挑着外婆家的木炭,或背着做新房用的房梁回。

    时隔二十余年,母亲挑木炭,背房梁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山的正南方,还是崇山峻岭,穿过一座高山,再下十余华里的长坡,是我们乡的圩镇和一条大河,离河一两百米远,都能听见水口的哗啦啦的声音。

    鱼贩们把鱼存放在河道里,村民们也把买到的鱼,用块大石板压住袋子口,放置河中,待到散圩的时候,再拎起来带回家。

    儿时非得到过年,买新衣服试穿衣服的时候,才有可能带出来赶圩。母亲说,不能带我们出来赶圩,否则会把心放野。

    这是上世纪90年代初,我小时候对山外世界仅有的一点记忆。

    1997年,为迎接香港回归,在乡中心小学举办的“迎香港回归诗歌朗诵比赛”。我和几个同学代表我们小学,参赛,坐5点半的早班车,颠簸十几华里到乡中心小学。第一次化妆,脸蛋被女老师的粉扑扑得红红的,女老师的手,紧贴着我的脸,女老师近在咫尺,这是除了母亲之外,第一次与异性,这么紧密的接触。我害怕、紧张得不得了,大气不敢出,化好妆后,我出教室外大大地喘了几口气,才顺过气来。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一次难忘的有趣的经历。

    小时候的夏天,与赤脚、割禾、砍柴、游泳、卖西瓜有关。

    最是快乐的童年和无尽的撒野。

    还有早早到来家庭的贫困和知识上的匮乏。

    学校放了暑假,假期前半个月最轻松自在。因为稻子还没那么快收割,基本上是与小伙伴们上屋下场、田埂地头闹腾得没有个消停。

    不管太阳再烈,石子头再尖,都是光着脚追追打打。

    就是一群野孩子,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各自回家。有的甚至到了饭点,玩性无厌,被大人一阵噼里啪啦乱打。

    第二天玩性不改,继续撒野。

    光着脚到处追打,被玻璃、碎石子割出血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追赶个不停,再好的凉鞋也经不起穿,家长还巴不得小孩子打赤脚出去。

    村里有一条河,河水从四面的山间汇聚而成,流经整个村子。

    河水越到村口,水流越是湍急,为躲避家长的查哨,我们不得不到村口玩水。躲得远远的,这样即便被大人发现,也躲得及。

    但村口那个位置,是最危险的。那个位置叫做“出水口”,成湾臂型。长年累月的冲刷,那臂湾越来越深,泥沙越聚越深。每年都有小伙伴玩水溺亡的悲剧,不是我那个村子就是下游村子的小伙伴。

    恐怖的事听多了,我们不敢下到臂湾的最里面,除非更大伙伴,大伙伴还敢从高处的田埂上往水里跳,打个“救命”,沉在水底几分钟,再浮出来。

    为了躲避大人的查哨,小伙伴们总是很有办法。

    邀约玩水,只需悄悄地在胸前,用两根手指比划一下游泳的动作,就明了了。

    小伙伴总是被欺负,必须站岗放哨,看守好衣服。

    脱下的衣服必须放在最近的位置,即使大人来了,方可在最短的时间可以穿起来,逃跑。万一不幸,大人把衣服一把抱走,那只能光溜溜地回家,一路被人取笑。还有可能光着身子,在太阳底下被罚站的危险。

    多少年后,我读书、探亲回家,路过那条彼时大大的,现在小小的臂湾,就浮出儿时嬉戏的画面。但如今河道已堵塞、很窄,也游不了泳了。听母亲说,村子里的小孩不如我们小时候那样“好动”,到处追追打打。现在的小朋友个个躲在家里看动画片。

    臂湾还是那个臂湾。

    那有儿时的欢乐,田埂旁有绿油油的西瓜地,那有失去孩子的父母的悲痛,那有一个个深深的漩涡,那有流向远方的河水。

    记忆中的童年的夏天是清凉的,月光之下,三五张可折叠的竹制或木制凉床,可躺,可坐。三五把蒲扇,三五个邻里,一盘盐花生。一轮明月,山风习习,静谧又安详。

    我家大门出来,是一块晒谷场,晒谷场里侧是菜园。

    椅子靠近篱笆,不想摇扇子了,往后一伸手即可把蒲扇放在篱笆上。

    我的祖父,我父亲的过继父亲,是个远近闻名的木匠老师傅,常年带着三两个徒弟走村串乡地做木工。因祖父为人厚道,手艺精湛,加上能说会道,走到哪里都有故事,上古神话、乡村野史,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听着津津有味,甚至传颂乡里。

    夏夜,我和弟弟常倚靠在祖父身边。祖父一边摇着蒲叶扇,一边编织着种种神仙鬼怪、善恶相报的故事。印象最深的是,月明星稀,月亮在走动,周边的云层不断变化,有时像仙女下凡,有时像长河奔泻,有时像猴子,像狮子,爷爷总是能说出月亮与它们的故事。

    20多年过去了,逢月明星稀的夜晚,总不自觉抬头极目仰望,看看那里是否还住着神仙。

    已为人父的我,在夏天的晚上,告诉女儿,月亮里住着神仙。

    把小时候听到的关于神仙的故事,再说给我女儿听。

    逝者如斯夫乎,在感慨时间之无情的同时,想起了那些清凉的夜和可亲的老者。

    蓝云贵

    20170714

    写于赣州·汇和品牌策划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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