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
如果你像我一样在学校读过几年书,那么你一定也会遇到这样的一个人:坐在一起时打打闹闹,非要画个什么三八线挣个你死我活;放假离开后又甚是想念,翻开课本都是你来我往老师屡禁不止的课堂小纸条;长大后才发现原来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最后剩下的只有满满的青涩回忆。这个人就是—同桌。也许我们的故事会不一样,但那个人终究是还是出现过。
——题记
“呆子,把你的眼镜给我。”
“干嘛,不给。”
“少废话,赶紧给我。”还没等我再次拒绝的话说出口,吊人已经伸手从我脸上拿走了眼镜。
紧接着在上面哈了几口气,开始用手纸仔细的擦拭了起来。
“我……你怎么还是这样,你经过我的允许了么,老是这样爱心泛滥。”
“你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了,总还不领人家的情”说着又哈了几口,继续擦拭着。
无语。
“哦,对了。还没问你这两天入职培训怎么样呢?”坐在交大的树荫下,喝着刚才一见面她就递给我的水,兰城的夏天可真是燥热啊。
“挺好的呀,就是每天练习点钞,手都麻了,拇指上都脱了一层皮。”抬起头,顺势把眼镜递给了我 。
“哈哈,谁叫你是以后的银行家呢!”
去年夏天毕业后我回了趟老家。就像是最后的道别,可又不像,毕竟根还在那,总归还是要回去的。蚊子,请允许我暂时这样叫她,平时我可从来不叫她的名字。“哎”“歪”什么的叫着就顺口,关键是这样叫她她答应的比谁都快。她是我高中同学,高补一年的同桌。至于长得怎么样呢,“脸大”。至于人品怎么样呢,“心宽”。这样的形容,一个词,完美。
第一次在文理分科后的班上注意到这个姑娘是她拿着我的数学作业本在教室里跑了七八个来回后终于到我面前说,“你就叫XXX啊”然后冲着我“呵呵”一下就走开了。望着她红色羽绒服的背影,那会心里真是有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老子就这样默默无闻啊,这都开学多少天了,尽然还有人不知道谁是我,我是谁。唉,算了,咱就这么低调。不过后来也是她告诉我低调的过分就成了自卑,那就危险了。
“呆子,想什么了,难得见一面,你还在这给我思想开小差。难道我真的又胖了么,这几天培训肯定又晒黑了,但再怎么招,你也不能 这样无视人家嘛。”蚊子在一边死死地瞪着我,还假装一副害羞的样子。
“大姐,求你了,放过我吧。”我很厌恶一副表情回应过去。
“这有什么,高补一年你都适应了,难道大学出去混了四年回来就受不了啦。”
哦,都四年了。不过蚊子确实比我大一岁,那会因为生病的原因在初中的时候她休学一年。要不是这一年,我想我们也应该不会认识吧,毕竟我是那么低调的一个人,不会有人随便注意到我的。
高中前两年的时间里,我们可以坐在座位的一排,但并没有成为同桌。那会她还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呢。以至于后来高补的那年开学,就像是预定一样的,她早早的就给我打招呼我们必须坐一桌。她那会的同桌是我们整个班都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的阿宽。阿宽其实还是一个挺热心的人,要怪只能怪他那张臭嘴。第一话太多,第二太爱吃,以至于没有零花钱就各种找人借,借了还不换。所以最后不得不落个万人嫌的骂名。当然谁都不愿意和他做同桌。
这种事自然就顺到爱心泛滥的蚊子身上了,就这样他们做了两年多的同桌。后来我饶有兴趣的问她和阿宽做同桌的感受,蚊子白了我一眼,说,“人家就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关键是你又不和我做同桌。”随后又来了一句“想想那两年也真是受的够够的了。”哎,世界上最可怜的事莫过于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坐同桌,而且一坐两年啊。
“呆子,你去海城那边工作会想我么,反正我会想你的。”蚊子掐了我一下,“反正过年的时候你总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再到兰城聚就可以又见面了。”
“不会”在她面前我总是这样斩钉截铁的口是心非,而且脸不红,心不跳,有意无意的还把头扭到另一边,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啊,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这样的问题四年前吃散伙饭的时候她就问过,同样待我否定后,我们就各奔东西。我选择了南方一所不知名的学校,而她留在了就现在我们所在交大对面的师大。有人说没有高补一年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似乎还真被这句话说中了。对于我而言不光是压力的承受,更多的还有和蚊子之间的情谊。
高补,毫无意外的我们坐在了一起。就坐在那幢老教学楼的四楼阴面的靠楼道一边,因此我们整整斜视了黑板一年。不过这样倒省去了坐在教室中间进出的繁杂,因为那会整个教室就像早晚下班时间的公交车一样堵,一间教室足足容纳了一百多号人。我坐在里面,她坐在外侧,就这样被她圏禁了两学期。不知道这样写,蚊子看见了会不会打我。
要说打我,她绝对有那个实力。因为她总是一脸嫌弃的样子对着我说兰城的风要是再大一点,我绝对会被刮走。为了更好地复习,开学没多久,我就搬到二叔家住。二叔家离一中还是有点距离的,每天我总是要比住校生早起很多,却往往还迟到,早上总是来不及买早餐。蚊子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开始从学校食堂帮我带早餐。时间久了我总觉得不好意,就故意说我不喜欢吃早餐,让她以后不要帮我买早餐。可蚊子不埋单啊,她知道我倔劲又上来了。于是便天天开始找机会试图说服我把带早餐这件事包在她身上。不过,她买的菜饼真的很好吃。
“蚊子,下次我回来的时候,一起再去一种食堂吃菜饼吧。”我冷不丁插了一句。
“好啊,只要你还回来,我们就去。”她似乎看出来我又在想太多。
于是打岔说:“呆子,你还记得高补时候的历史老师阿甘么,他现在可是一中的政教主任。”
“是么,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哦,我忘了。”
那年高考,妥妥的败给了数学。那是一段惨淡的经历,一道永远不想揭开的伤疤。以至于后来的高补,我一直都以数学为重。文综基本靠课堂完成,课余从来不会多花一分钟时间。那是一节历史晚自习,老师照常在讲习题。
“来,那位坐在墙边第二排的男生,到黑板上写出天干地支的名称。”阿甘的课堂从来都是下面学生讨论的声音要盖过他略带滑稽的普通话。下面还是一片沸腾,可是我慌了呀,我压根就没背熟天干地支有哪些,更何况写出那些生僻的字词。我迟疑着要不要站起来,嘴里一边嘟囔着“我……”,心里一直在想真他妈今天中彩了。
就像武侠小说里一样,说那是慢,那是也快,蚊子把椅子往后一推,站起来就上了讲台。三下五除二一溜烟的功夫就把十干十二支摆在了黑板上。然后微微向老师一笑,走下台来。不知道怎么的阿甘好像也被她那一笑给迷惑了,尽忘了自己叫的是个男生。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我傻了,怎么可以让蚊子代我上去了,一个大男生尽然还要女生来保护,来解围。
等到阿甘讲完那一题,才回过神来,又追问到,“咦,我刚才明明叫的是那位男生来写的,你怎么上来?”妈呀,这阿甘真是今天不让老子出彩心里不爽啊,刚好他这一问全班同学的仿佛一下子都开始注意到这个问题,并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我们这来。“老师,我听错了,我以为你看着我说的。”蚊子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好吧,人生啊。我承认这次真的被女汉子拯救了一把。
此后好长一段时间,我像是被拔掉了毛的孔雀,不知道如何面对蚊子的搭救之恩。
“没关系啦,都过去了。”我无奈的拍拍手上的汗渍,“说到底我还要谢谢你呢。”
“那会都怪我太有恃无恐,因为第一年高考我的分数是上了线的。所以高补的时候压力比较小,所以一直在一旁吵你,烦你。你现在还会怪我么?”蚊子一脸抱歉的样子,“说不定那会我们不坐桌,你或许会上一所更好地大学。”
沉默。
“是啊,你看你都耽误了我多么美好的前途。哈哈。”我在一边幸灾乐祸的说道。
“啊?那我真是个罪人了,不过也没关系,等姐发达了,姐来养你。”
“去你大爷的,哈哈……“
这就是她,永远一副女汉子的做派,而我在她面前永远假装着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不在意即是在意的太多,要感谢的话总被我说成了是她的错,对走进自己心里的人,我们永远说着反话。如果说我们当中有一个人真的有恃无恐,那那个人一定是我。
我们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遇到这样的女汉子,说她强悍,但她只对你温柔,说她太傻,但她却过得最真实。她不会在你的拒绝后,就和你分道扬镳,而是在你最需要她的时候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一边还嚷嚷着你为什么要拒绝她。
相聚离开总有时候,特别是带着回忆的重逢。在她培训集合的地方站了许久,陆陆续续才有人往这边走过来。临走的时候,她怕我找不到出去的路,有指着比划了许久。最后还不忘嘱咐一大箩筐,说着什么在那边混不下去了就早点回来。心想这女人就是麻烦,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回来也不去找她。嗯,就这样。
临了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如果你想让我留下,其实我可以留下的。”就像高补后填报志愿的时候一样,如果我的那通电话你接到了,并且告诉我你填的志愿,或许几个月后我们就在同一所大学里又成了同桌,然后……心里这样想着,但那些毕竟都成了回忆,永远成不了事实,于是回忆变成了青春里最后的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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