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色的风从街的拐角处刮进来,顺着高跟鞋的细跟掠过裙摆爬进我的身体里,像绅士的抚摸,温柔、善良、惊喜又不显得乏味。
胜利街的臭豆腐味乘着风的痕迹飘散过来,给我一点仅有的温暖,然后裹挟着我吐出的烟圈,飘散进童话世界里。
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一点,除了胜利街上的夜场,其他地方人迹罕见,我摸摸身上剩下的几十块钱,无奈买了包烟在这抽着。漆黑夜总是要不回家的,不回家的人是没有家的。
我就这样混杂在温暖的气味和隔壁街的喧闹中度过着,没有人在意到我——一个妙龄的穷酸女子,我也没有在意别人——那些空虚惨淡的男人们。
街角的男人面容姣好,身上的藏蓝色西装干净得体,皮鞋面上反射出月光的喧闹,他望着这边笑,笑得好看,像傍晚的星星那样好看,而我自顾地抽烟,无暇在意其他。
他果然向这边走了过来,我有预感他会前来问我借一支烟。
——美女,借支烟抽好么。
我轻撇他一眼,被刻意修饰过的眉毛配上丹青色的美瞳,妖冶得让人着迷,将烟递到他的手里,我就又孤傲的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
——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家里人不担心么?
看起来是为了缓解我不搭理他的尴尬,又像是惯用的开场白。
——没有家。
我能猜得到我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的欣喜,当一个19岁的单身女人说出这三个字,这可能暗示着什么,事实上,我的确在暗示某些东西,也在暗示自己。
——你的爸妈呢,没有朋友陪你出来吗?
——爸死了,妈走了,没有朋友。怎么?然后就想睡我?
——嗯,是想。
他的回答像一颗炸弹,在我猝不及防之下席卷我的世界,照我的理解来看,他应该是道貌岸然的解释自己的虚伪和油腻,接下来就是教科书般的引导我上了他的床。
我才发现自己无法应对他,被一个陌生男人打破了所有规则。
——一个人大半夜跑出来泡妞?
——是啊,工作太无聊了,总要寻找些刺激。
——做什么的?
——算是作家吧,写书。
作家是我很喜欢的,他们拥有这个世界上最丰富的感情。
就这样,简单明了的我上了他的车,缓缓的驶向他的房子。
胜利街的夜场还是那样热闹,我能看的到他们孤独丑恶的灵魂,一个光鲜亮丽的外表并非能拥有爱情,但足可以获得热闹和婚姻,爱情的爱情不复存在,合同的婚姻却在盛行。我深知自己的缺憾,就再也不对爱情抱有希望。
一路上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沉默,他跟我聊他写的书,他的生活状态和态度,我并没有仔细的听下去,我对上床之外的所有事情都想莫不关系,就算作家是个很棒的人群,但那也仅限于文字上。
他住的并不远,看得出是个刚建不久的小区,房子不算小,至少一个人住是有些奢侈了,淡蓝色的墙壁映衬着浅黄色的天花板,清爽又清新。床头的墙壁上涂绘着印象派的画,越看越是喜欢,让的我不得不挪开眼睛。
当卫生间淅淅沥沥的水声渐渐远去,我的疲倦感也一点点席卷过来,我开始意识到所有的男人带来的疲倦感都是惊奇的一致的。
他吻我的唇、颈,抚摸我的一切,从心底席卷的快感催促着我入梦里去,我竭力克制,毕竟在这种时候睡着是不礼貌的。
我热烈的回应他,粗壮的呼吸和娇艳的呻吟奏亮整个黑夜。然后便是死一般的呼吸声装饰点点星空,连月亮都懂事的暗淡下来。
相拥而眠。
我慢条斯理的轻轻穿上内衣外套,提着高跟鞋望着那幅画,抽象派的含义就是没有含义的含义,像昨晚一样空虚和孤独。
我又看一眼他,很美,但不属于我的男人。
我小心的将HIV诊断书放在他的床头柜,小心的关上房门,但愿不要惊醒他。
这是第26个男人。
去他妈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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