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到小镇去,几步就到镇子中心的十字路口了。
十年前,我来过这个小镇。
那时候,周边没有任何高大建筑,郊区的开发区尘土飞扬,四处是挖土机,小镇是唯一让我觉得清净整洁的地方,它就像跌落在盆地里的一派繁华,日子隐匿在匆忙步履的人来人往中,夹杂在我们说话的笑声嘈嘈里,小镇上进行着的一些简单的物品交易,维系着人与人、人与小镇之间的联系,好像这些是彼此生活的全部。
今日它像个孩子在路边等着我,小镇还是之前的布局,在周边高大林立的住宅区跟各种商业大厦的掩映下,我需要在远处探着脑袋才能走进,原先古朴的灰色墙垣被刷成了白色,新开了很多不知名的店铺,它们的名字赫然标榜着所卖物品,唯恐怕你找寻不到,所以没有很优美的修饰,那些店名的字眼窜起来,跟现在的生活休戚相关,按个念下来,生活的方方面面被囊括了,生活像被铺展开。
那家金银首饰店还在,镇上的人不喜欢跑到很远的地方价格比来比去,擦得光亮干净的店铺里,一群人不知道在讨论什么,金子的光亮反射到玻璃柜面上,照亮了每个人;那家茶叶蛋店正在用煤气锅炉煮着鸡蛋,鸡蛋上面罩着玻璃罩面,这样干净且味道浓郁,每个鸡蛋露出光光的脑袋,一直烧下去待到黄昏下班后,镇上终点站里下公交的人拐几步就到巷子口,可以吃到热腾腾的茶叶蛋,胃暖暖地回家,街灯一盏盏亮起来;终点站在镇上的旮旯,一早上班等车的人爬上车,有座位而让他们心满意足,车开的时候每个人脸上挂着微笑,一车的微笑面容映在车玻璃上,好像是春天要来了;那些路边散落的小狗慢慢踱着步子,路边的标牌写着:善待小动物,遗弃受罚,虽然不知何流浪狗被散落在街头巷尾,但是皮囊毛发光亮,路边的老奶奶顺手将一些捡来的干食蹲下来摊放着,饭店陆陆续续出来的人,手里抓着一些碎食,犒劳这边路边的精灵,匆匆回屋去;小镇的人安安静静走路,因为公交车不同方向窜出,镇上的人走路就像琴键上的猫,小心翼翼。
寒冬腊月岁末,一些沿街店面玻璃门上挂了厚厚的保温布帘,几家“藏书羊肉”店沿街而设,小镇的冬天湿冷,青灰色的天空将青黑砖瓦的小镇罩得阴沉,店铺的光都调得很亮,我走进羊肉店,点一碗温热羊汤面,来一碟冷冻羊肉片,胃开始暖和起来,吃得肚子里热气盈满,推开门离店,一身热气。
我匆匆修理完电脑,店家说我电脑年限已久,不值得修理,帮我把电脑硬盘取出,将一沓当日报纸包好了 我的硬盘,说着慢走不送。
小镇还是多年前的模样,十年的时间好像只是用一块很大的布把小镇擦了一边,小镇呆呆地静止伫立着,房屋低矮,人潮涌动如初。
那些公交站台开出去的世界是小镇里的人们与外界接触的通道,即便这样,也是早上离开,晚上回来,第二天一切又重新来过。
我希望我心里也有这么个地方,十年如一日地温暖,在我身体流淌的热血中,从未离开。
就像这个小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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