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读这本书的时候要沐浴焚香找个舒适的阅读空间连贯地从开头读到结尾才好。
1、“如果说修辞学家比医生更令人信服,那么无知者在无知者中间比行家更有说服力。”“它不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只要发现一种说服的技巧,这样他在无知者中出现时就能显得比专家更有知识。”
2、但是考察修辞学家和对与错、高尚与卑劣、正义与非正义等问题是否有关则是另外的问题。
“在还没有回答修辞学是什么之前,我不会考虑它是好是坏。因为这样做是不对的……”
3、苏格拉底:如果某人的行动有着某种目的,那么他不是想要这种行动,而是想要实现行动的目的。
……
苏格拉底:那么当人们在行动时,他们为了好的目的而去采取不同的行动,还是为了不同的目的而去好呢?
波卢斯:肯定是为了好的目的而去采取不同的行动。
苏格拉底:那么在这种对好的目的的追求中,当我们坐的时候我们去坐,心里想着这样做比较好,相反当我们站着的时候,我们为了同样的目的去站,也是为了实现好的目的。不是这样吗?
波卢斯: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当我们杀人、放逐、剥夺他人财产时,我们认为这样做比不这样做要好。不是这样吗?
波卢斯:肯定如此。
苏格拉底:那么那些采取某些行动的人总是为了实现好的目的而行动。
波卢斯:我同意。
苏格拉底:但我们不是承认过,当我们抱着某些目的采取行动时我们不情愿采取这项行动,而是为了实现这项行动的目的才这样做,是吗?
波卢斯:是的。
苏格拉底:那么当我们杀人,把人从城邦里驱赶出去,剥夺他们的财产时,我们对这些行动并不情愿。但若这些行动对我们有利,我们会这样做;如果它们对我们有害,我们就不会这样做了。如你所说,我们情愿做的是那些好事,而不是那些不好不坏的事,或者坏事。你认为我的说法正确还是错误,波卢斯?你为什么不回答?
波卢斯:你说得对。
苏格拉底:如果我们承认这一点,那么如果一个人,无论是僭主还是修辞学家,屠杀或驱逐别人,剥夺别人的财产,因为他认为这样做对他有利,不这样做对他有害,那么这个人确实做了在他看来是好的事情,是吗?
波卢斯:是的。
苏格拉底:如果他的行动证明对他有害,那么他在做他愿意做的事情吗?你为什么不回答?
波卢斯:你说得对。
苏格拉底:如果我们承认这一点,那么如果一个人,无论是僭主还是修辞学家,屠杀或驱逐别人,剥夺别人的财产,因为他认为这样做对他有利,不这样做对他有害,那么这个人确实做了在他看来是好的事情,是吗?
波卢斯:是的。
苏格拉底:如果他的行动证明对他有害,那么他在做他愿意做的事情吗?你为什么不回答?
波卢斯:不,在我看来,他并不在做他愿意做的事。
苏格拉底:如果像你自己所承认的那样,伟大的权力是一样好东西,那么这样的人有可能在他的城邦里拥有大权吗?
波卢斯:这是不可能的。
苏格拉底:那么我说的才是对的,在城邦里做在他看来是好事的人可能没有大权,不能做他想做的事。
波卢斯:苏格拉底,这正好比你在这个城邦里不喜欢自由地做任何在你看来是好的事情,而宁可做在你看来是不好的事情。当你看到一个人在那里杀人、关人、剥夺财产,这些事在他看来是好的,但你并不羡慕他!
苏格拉底:你指的是正义的事情还是不正义的事情?
波卢斯:无论哪一种,难道不是在两种情况下都会有人羡慕他吗?
苏格拉底:别做声,波卢斯!
波卢斯:为什么?
苏格拉底:因为我们不会羡慕不可避免的不幸的事情,而只会对它们表示遗憾。
波卢斯:你在说什么?这就是你对我正在谈论的那个人的印象?
苏格拉底:当然是。
波卢斯:那么你认为这个可以按其意愿杀人的人是可悲的,他这样做是正义的,而你要对他表示遗憾吗?
苏格拉底:不对,不是这么回事,但这样的人也不值得羡慕。
波卢斯:你不是才称他为不幸的吗?
苏格拉底:波卢斯,我指的是不公正地杀人的人,他也是可悲的,公正地杀人的人也不会有人羡慕。
波卢斯:不公正地被杀的人肯定是可悲的、不幸的。
苏格拉底:波卢斯,他并不比杀他的人更可悲、更不幸,也不会比公正地被杀的人更可悲、更不幸。
波卢斯:怎么会这样呢,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因为作恶是最大的恶。
波卢斯:作恶是最大的恶?承受恶不是更大的恶吗?
苏格拉底:肯定不是。
波卢斯:那么你会宁愿受恶,而不去作恶吗?
苏格拉底:我两样都不情愿,但若我必须挑选,那么我会选择受恶而不会选择作恶。
4、(怎样才是真的在驳斥别人的观点)
(作恶和受恶哪个更痛苦)(必须要选的话,人要选择作恶还是受恶)
苏格拉底:我亲爱的先生,你试图用演说的方式驳倒我,就像那些在法庭上从事论辩的人一样。有那么一些人认为,只要提出许多有争议的证据来支持自己的论题,而对方只能提出一个论据,或一个也提不出,这样就能驳倒对方。但是这种证明的方法对于发现真理来说是没有价值的,因为面对多数人的驳斥,会有人成为多数人提出的虚假证据的牺牲品。现在,如果你希望提出这些在我看来是虚假的事情作证据,那么实际上所有人,雅典人和外邦人,都会支持你的论题。如果你选择论据,你可以用尼刻拉图之子尼昔亚斯和他的兄弟的事情为证,他们长期在狄奥尼修斯圣地的三脚祭坛奉献;或者选择斯凯利亚之子阿里司托克拉底的事情为证,此人在阿波罗神庙向神做的献祭极为丰盛;或者如果你愿意在雅典选择,你也可以用伯里克利家族或其他家族的事情为证。然而,只有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因为你不能迫使我同意,你只不过提出了许多虚假的论据来反对我的看法,努力想要使我丧失本性和真理。但若我也不能从你身上举出一个证据来支持我的观点,那么我想自己在当前争论的这个问题上也毫无建树。另外,我想,如果惟有我这个证人不支持你的观点,不能向你证明你的错误,使你放弃其他那些解释,那么这种情况对你来说也是同样的。现在你和其他许多人接受了这种形式的驳斥,但在我看来,还有其他形式的驳斥。让我们来作一些比较,然后想一想它们是否有差别。我们当前争论的问题决非微不足道,而是一个关于知识最高尚、无知最可耻的问题,这就是有知识的人还是无知的人是幸福的这个问题的总和与本质。例如,以我们当前讨的第一个主题为例,你认为尽管某人是恶的,他的行动是邪恶的,但他仍旧是幸福的,你把阿凯劳斯判断为邪恶的,然而他仍旧是幸福的。我们可以把这个看法当作你的观点吗?
波卢斯:当然可以。
苏格拉底:但我说这是不可能的。这是要争论的第一个要点好吧,作恶者是幸福的,如果他遇到正义和惩罚,他就会不幸福,是吗?
波卢斯:当然了,在这些情况下他是最不幸福的。
苏格拉底:那么按照你的看法,如果作恶者不受惩罚,他就是幸福的。
波卢斯:我是这么说的。
苏格拉底:但是按照我的看法,波卢斯,恶人和作恶者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幸福的,如果他没有遇上正义和接受惩罚,那么他就更加不幸福,如果他付出了代价,从诸神和凡人那里受到惩罚,那么他就要好些了。
波卢斯:苏格拉底,这就是你想要坚持的荒谬绝伦的理论。
苏格拉底:我的朋友,我要试着让你也和我一道分享这种理论,因为我把你当作朋友。不过就当前来说,这些是我们的分歧,请你为自己考虑一下。我前不久说过,作恶比受恶更坏。
波卢斯:确实说过。
苏格拉底:但是你说受恶比作恶更坏。
波卢斯:对。
苏格拉底:我说作恶者是不幸福的,但受到你的驳斥。
波卢斯:对,确实如此。
苏格拉底:这是你的看法。
波卢斯:我的看法是正确的。
苏格拉底:也许是吧。你坚持如果作恶者逃脱惩罚,那么他们是幸福的。
波卢斯:对。
苏格拉底:但我宣布他们是最不幸福的,那些受到惩罚的作恶者比他们还要好些。你想对此作出驳斥吗?
波卢斯:这一点当然比你的第一个要点更难驳斥,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波卢斯,不是难,而是不可能,因为真理是驳不倒的。
波卢斯: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一个人在罪恶地实施使自己成为僭主的阴谋时被抓住了,放到拉肢刑架上受刑,眼睛也被烧坏了,在自己受苦后看到妻儿也受到各种酷刑,最后被钉死在柱子上,或者一把火把尸体给烧了,假如他能逃脱,后来成功地做了主,掌握了城邦的大权,可以随心所欲,成了本城公民和异邦人羡慕的对象,他的福气为人们所称道,那么他不会比先前那种状况幸福些吗?这就是你说的所谓不可能驳倒的看法吗?
苏格拉底:我高贵的朋友,你在使我起鸡皮疙瘩,而不是在驳斥我。你刚才在寻找证据。不过,请你提醒我一下。你说到“罪恶地实施使自己成为僭主的阴谋”?
波卢斯:我说了。
苏格拉底:在这个例子中,这个人无论处在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都不会比另一种更加幸福,通过邪恶的手段成为僭主不可能幸福,因此而受惩罚也不可能幸福,因为两个可悲的家伙不会有一个更幸福,但是逃避逮捕而成为僭主更加不幸。怎么回事,波卢斯?你在笑?这是另一种驳斥方式吗,当别人在讲话时笑话他,而不是驳斥他?
波卢斯:苏格拉底,如果提出自己的观点而没有人接受,你不认为自己已经受到驳斥了吗?怎么样,你问问在场的人吧!
苏格拉底:波卢斯,我不是政治家,去年我成了议事会的议员,代表我的族人担任议事会主席,我当时的职责是对各种动议组织投票,我由于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引来嘲笑。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我没有必要就这个问题要在场的人投票。如果你对这个问题无法进行更好的驳斥,那么还是留给我去解决。我刚才建议过,让我们试一试我认为恰当的那种驳斥形式。因为我知道该如何就我所说的真理提出一项证据,以我正在与之争论的人为证,但我不知道其他证据。我知道如何获取一个人的选票,但如果参加讨论的有许多人,我甚至根本不会参加讨论。所以考虑一下你是否愿意通过回答我的问题来参与这种考察。因为我认为,你和其他所有人和我一样,认为作恶比受恶更坏,逃避惩罚比接受惩罚更坏。
波卢斯:我坚持我和其他任何人都不相信这种看法。你要问为什么,你自己会宁可受恶而不愿作恶吗?
苏格拉底:我会,你和其他任何人都会。
波卢斯:事实决非如此!我不会,你不会,其他任何人都不会。
苏格拉底:那么你愿意回答问题吗?
波卢斯:当然愿意,因为我急于想知道你会说些什么。
苏格拉底:如果你想知道,那么就回答我的问题,就当作我才开始向你提问。波卢斯,你认为作恶和受恶哪一种情况更坏?波卢斯:我?受恶更坏。
苏格拉底:好,作恶更可耻还是受恶更可耻?
波卢斯:作恶。
苏格拉底:如果作恶更可耻,那么作恶不也是更坏吗?
波卢斯:绝对不是。
苏格拉底:我明白了。你显然并不把善与美丽当作一回事,也不把恶与可耻当作一回事。
波卢斯:对。
苏格拉底:下一个要点。当你把有些事物,比如身体、颜色、图形、声音、风俗,称作美丽的时候,你心里一定有某些标准。例如,你首先把身体称作美丽的,或者因为它是有用的,或者因为它在看到它的人心里产生快感,对吗?除了这些,你还能说出侵你称某个身体为美丽的其他原因吗?
波卢斯:我一个也说不出来。
苏格拉底:你不也是以同样的方式把其他那些事物,图形或颜色称作美丽的,或是由于它们产生的某些快乐,或是由于它们的用处,或是两种原因都有吗?
波卢斯:是的。
苏格拉底:关于声音和其他与音乐有关的事物,不也一样吗?
波卢斯:对。
苏格拉底:进一步说,涉及法律和风俗,我指的是美丽的法律和风俗,它们的美不也是取决于它们产生快乐的限度、它们的有用性,或两方面原因都有吗?
波卢斯:不,我不这么看。
苏格拉底:它与各种形式的知识之美是一样的。
波卢斯:当然是,苏格拉底,但是你现在提出了一个精确的美的定义,用快乐和有用来定义它。
苏格拉底:那么你会用痛苦和恶来定义丑吗?
波卢斯:必定如此。
苏格拉底:因此,当两样美的事物在美的方面一样超过另一样,那么这种比较优越的品质要归于比较优越的快乐、有用,或者快乐加有用?
波卢斯:确实如此。
苏格拉底:当两样可耻的事物在卑劣方面一样超过另一样,那么这种超过应当归于痛苦或邪恶方面的超越。难道不是这样吗?波卢斯: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那么好,我们刚才关于作恶和受恶是怎么说的?你不是说过受恶是坏的,但是作恶更可耻吗?
波卢斯:我这样说过。
苏格拉底:如果作恶比受恶更可耻,由于痛苦、邪恶,或两方面原因加在一起,那么作恶比受恶更痛苦、更可耻。结果必定如此,不是吗?
波卢斯:结果当然如此。
苏格拉底:现在让我们来考虑作恶是否比受恶更痛苦,作恶者是否比恶行的牺牲者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波卢斯:这种情况决不可能,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那么作恶超过受恶不是在痛苦方面吗?
波卢斯:肯定不是。
苏格拉底:如果作恶超过受恶不是在痛苦方面,那么它也不可能在痛苦和邪恶加在一起的方面,对吗?
波卢斯:对。
苏格拉底:那么只剩下一种选择了,是吗?
波卢斯:是。
苏格拉底:这种选择就是邪恶。
波卢斯:好像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那么通过在邪恶方面的超越,作恶比受恶更坏。
波卢斯:这很明显。
苏格拉底:此前你和大多数人不是同意作恶比受恶更可耻吗?
波卢斯:是的。
苏格拉底:我们刚刚说明了作恶比受恶更邪恶。
波卢斯:好像是这样。
苏格拉底:那么你会选择更加邪恶和更加可耻的事情吗?波卢斯,请回答,别犹豫不决,因为这样做不会伤害你,而是服从高尚的论证,就好像去看医生,回答我的问题,说对还是错。
波卢斯:苏格拉底,我不会选择更加邪恶和更加可耻的事情。
苏格拉底:其他人会吗?
波卢斯:我想,按照这个论证他们不会。
苏格拉底:那么我说的话是对的,我、你,或者其他人,都不会宁愿作恶而不愿受恶,因为作恶比受恶更坏。
波卢斯:显然如此。
苏格拉底:那么你瞧,波卢斯,我们一起提出来的证据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尽管除我之外,其他人都会同意你的看法,但我除了你不需要其他人的证明,我只让你一个人来决定而不管其他人的意见。好吧,这个要点就谈到这里。
5、苏格拉底:现在让我们来考察争论的第二个要点,你认为犯了大罪受到惩罚是最大的恶,而我认为逃避惩罚是一桩更大的恶。让我们按下列方式来考察。你说受惩罚和犯罪而公正地受到惩罚是一回事吗?
波卢斯:我会这样说。
苏格拉底:你能否认所有正义的事情在其正义的范围内都是好的吗?在你回答前好好想一想。
波卢斯:苏格拉底,在我看来是的。
苏格拉底:现在来看下一步。当某个行动发生时,必定有某些事物承受行动者的行为,不是吗?
波卢斯:我想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这不就是行动者的体验吗?这不就是这种体验和同一行动自身的性质吗?我指的是,例如,某人采取打的行动,必定有某事物被打。
波卢斯:肯定有。
苏格拉底:如果打的人打得狠或打得快那么承受者挨的打也具有同样的性质。
波卢斯:对。
苏格拉底:那么挨打的人的体验与打的人的行为具有相同的性质吗?
波卢斯:当然相同。
苏格拉底:如果某人烧,那么必定有某事物被烧,对吗?
波卢斯:当然对。
苏格拉底:如果他烧得很厉害,或很剧烈,那么被烧的事物也一定以同样的方式被烧,对吗?
波卢斯:对。
苏格拉底:同样的推理可以用于某人切割,必然会有被切割的事物。
波卢斯:对。
苏格拉底:如果切割得很大、很深、很痛,那么被切割的对象也以同样的方式被切割,对吗?
波卢斯:显然如此。
苏格拉底:那么请考虑一下,你是否同意我刚才说的是一条适用于各种事例的原则,也就是说,承受者的体验的性质与行动者的行为的性质相对应。
波卢斯:我同意。
苏格拉底:承认了这一点,那么告诉我受惩罚是受还是作。
波卢斯:苏格拉底,受惩罚必定是受。
苏格拉底:掌握在某些行为者手中吗?
波卢斯:当然,那些惩罚的实施者。
苏格拉底:这个实施者公正地施行惩罚吗?
波卢斯:是的。
苏格拉底:他的行为是公正的,还是不公正的?
波卢斯:公正。
苏格拉底:所以当受惩罚的人付出公正的代价时,他是在公正地承受,对吗?
波卢斯:显然如此。
苏格拉底:我们同意过公正的事物是好的或光荣的。
波卢斯:对。
苏格拉底:那么在这两个人中,一个实施、一个接受光荣的事情吗?
波卢斯:是的。
苏格拉底:如果它是光荣的,那么它也是好的,因为光荣是令人愉悦的,或者是有利的。
波卢斯:确实如此。
苏格拉底:所以受到公正惩罚的人是在承受好东西吗?
波卢斯:显然如此。
苏格拉底:因此这也是有利的吗?
波卢斯:是。
苏格拉底:这是我想象的那种好处吗?如果受到公正的惩罚,他的灵魂会被变得较好吗?
波卢斯:这似乎很有可能。
苏格拉底:那么受惩罚可以使人在灵魂中摆脱邪恶吗?
波卢斯:对。
苏格拉底:那么受惩罚的人不就摆脱了最大的邪恶吗?请以这种方式看问题。在人的各种物质财富的范围内,你看到有贫穷以外的其他恶吗?
波卢斯:没有。只有贫穷这种恶。
苏格拉底:关于人的身体构造又如何?你会说身体中的恶有虚弱患病、丑陋,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吗?
波卢斯:我会这样说。
苏格拉底:你想过灵魂有一种恶的状态吗?
波卢斯:当然有。
苏格拉底:你称之为不义、无知、胆怯或其他类似的说法吗?
波卢斯:当然。
苏格拉底:那么为物质财富、身体和灵魂这三类事物你分别指出了三种恶:贫穷、疾病和不义,是吗?
波卢斯:是。
苏格拉底:这些恶中哪一种最可耻?一般说来,不就是不义和灵魂的恶最可耻吗?
波卢斯:对,在这个范围内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如果是最可耻的,那么也是最坏的,对吗?
波卢斯: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我的意思是,最可耻的事物是最坏的,像我们已经承认了的那样,它会产生最大的痛苦、伤害,或同时产生二者。
波卢斯:当然。
苏格拉底:我们刚才同意过,不义和所有灵魂的恶是最可耻的,是吗?
波卢斯:对。
苏格拉底:那么最痛苦和最可耻是过度的痛苦或过度的伤害,或者皆有,是吗?
波卢斯:这是必然的。
苏格拉底:不正义、不节制、胆怯、无知比贫穷和疾病更痛苦,是吗?
波卢斯:从我们的讨论中似乎得不出这个结论,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那么按照你的意见,如果灵魂的恶在痛苦方面不超过其他恶,那么它的最大的可耻必定归于伤害和一种直接的更大的恶。
波卢斯:显然如此。
苏格拉底:但是在引起的伤害超过其他恶的情况下,它在一切可能的恶中必定是最大的恶。
波卢斯:显然如此。
苏格拉底:使我们摆脱贫穷的技艺是什么?不就是挣钱的技艺吗?
波卢斯:是。
苏格拉底:什么技艺使我们摆脱疾病?不就是医学吗?
波卢斯:肯定是。
苏格拉底:什么技艺使我们摆脱邪恶和不义?如果这个问题你不清楚,那么试着这样想。我们的身体有了病,我们要去哪里,去见什么人?
波卢斯:去看医生,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我们有了不义和不节制,要去见什么人?
波卢斯:去见法官,你认为如何?
苏格拉底:去受惩罚吗?
波卢斯:对。
苏格拉底:那些实行公正惩罚的人这样做要借助于某种正义吗?
波卢斯:显然要。
苏格拉底:挣钱使我们摆脱贫穷,医学使我们摆脱疾病,正义使我们摆脱不节制和不义。
波卢斯:显然如此。
苏格拉底:这些东西中哪一样最好?
波卢斯:哪些东西?
苏格拉底:挣钱、医学、正义。
波卢斯:正义是最好的,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那么如果正义是最好的,它不是一定会产生最大的快乐、最大的好处,或同时产生二者吗?
波卢斯:是。
苏格拉底:那么治病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病人治病很开心吗?
波卢斯:我不这么想。
苏格拉底:但它是有益的,是吗?
波卢斯:是。
苏格拉底:因为病人可以摆脱一种大恶,所以受一点儿苦是有利的,可以恢复健康。
波卢斯:当然。
苏格拉底:如果一个人接受治疗,或从来不生病,那么他的身体状态是最幸福的吗?
波卢斯:从来不生病是最幸福的。
苏格拉底:这样说来,幸福不仅是对恶的摆脱,而且是从来不染上恶。
波卢斯: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再来看两个在身体或灵魂上受恶的人哪一个更不幸,是那个接受治疗摆脱了恶的人,还是那个不接受治疗仍旧保持恶的人?
波卢斯:显然是那个不接受治疗的人。
苏格拉底:而受惩罚不就是从最大的恶,亦即邪恶中解脱出来吗?
波卢斯:是的。
苏格拉底:对,因为公正的惩罚可以规范我们,使我们更加正义,治疗我们的恶。
波卢斯:我同意。
苏格拉底:那么灵魂中没有恶的人是最幸福的,因为我们已经说明灵魂上的恶是最大的恶,对吗?
波卢斯:这很清楚。
苏格拉底:其次就是灵魂上摆脱了恶的人。
波卢斯:显然如此。
苏格拉底:我们发现这个人就是受到告诫、指责、惩罚的人。
波卢斯:对。
苏格拉底:那么施恶者和不能摆脱恶的人,他的生活是最不幸的。
波卢斯:显然如此
苏格拉底:犯下极大的错误和罪行,而又努力逃避告诫矫或惩罚,这不就是你所描述的阿凯劳斯和其他僭主、演说家、统治者的状况吗?
……
苏格拉底:恶行本身在罪恶中是第二位的,第一位的最大的恶是作恶和逃避惩罚。
波卢斯:似乎如此。
苏格拉底:我的朋友,在这个要点上我们有分歧,你认为阿凯劳斯是幸福的,因为他在犯下大罪以后仍旧未受惩罚,而我的看法正好相反,阿凯劳斯或其他任何犯了罪而逃避惩罚的人必定比其他人更不幸,作恶者必定比他的恶行的牺牲者更不幸,逃避惩罚的人比接受惩罚的人更不幸,是吗?这些不就是我刚才说过的话吗?
波卢斯:是。
苏格拉底:我们不是已经证明这个说法是正确的吗?
波卢斯:是的。
苏格拉底:那么好,波卢斯,如果这是正确的,那么修辞学的重要作用又在哪里?我们的考察不是已经指出,人们必须小心谨慎地不作恶,因为他若是作恶就会受到重大伤害,对吗?
波卢斯:确实如此。
苏格拉底:但若他或其他那些他关心的人作了恶,他必须自愿去法官那里接受惩罚,越快越好,就像去看医生一样,他要尽快防止邪恶蔓延,以免在灵魂上留下无法治愈的溃烂的疮口。波卢斯,如果我们的看法是正确的,那么我们还能怎么说?只有这种结论而不是别的什么结论,才能与我们前面说过的话一致,是吗?
波卢斯:苏格拉底,没错,除此之外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苏格拉底:那么,波卢斯,若要为自己的罪行辩护,为自己的父母、朋友、子女、国家所犯的罪行辩护,修辞学没有任何用处,除非我们持有相反的观点,假定某人必须首先责备自己,然后责备他在某个时候作恶的亲属和朋友,他一定不能隐瞒罪恶,而要将之公布于众,以便使罪犯接受惩罚,重获健康。他会要求自己和其他人不要胆怯,而要闭上眼睛,勇敢地面对刀子和烧灼,不畏痛苦,追求良善和光荣。如果他的罪要受拷打,那么就接受拷打;如果他的罪该坐牢,那么就接受捆绑;如果要付罚款,那么就交罚金;如果该流放,那么就接受放逐;如果该处死,那么就去死。他首先应该责备自己和他的亲属,只能用修辞学来揭露他自己的恶行,把自己从最大的恶中摆脱出来。我们接不接受这种说法,波卢斯?
波卢斯:苏格拉底,这在我看来简直是异想天开,但我假定它与我们前面说过的看法是前后一致的。
苏格拉底:那么我们必须否认这种说法,否则就接受这种看法。
波卢斯:对,是该这么做。
苏格拉底:那么让我们再从头来过。假定伤害人是对的,无论被伤害的是敌人还是别的什么人,而你自己一定不要被他所伤,因为你必定会提防。如果你的敌人伤了其他人,你应当尽一切可能凭言语和行动,让他逃避惩罚,不上法庭。但若他在法庭上出现了,那么你一定不要让他挨打和受罚。如果他抢了别人一大笔钱不要让他偿还,而是让他无视诸神和凡人继续拥有和挥霍这笔钱。如果他的罪行应当处死,那么只要有可能,就不要让他死,而要让他在罪恶中永生,如果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也要让他尽可能得长。波卢斯,我们前面的讨论已经表明修辞学没有用,如果访修辞学有什么用的话,那么我认为它可以用来实现这种目的,但它对不想作恶的人来说没有用。
卡利克勒:凯勒丰,你来告诉我,苏格拉底此刻是在说真心话,还是在开玩笑?
凯勒丰:卡利克勒,我认为他绝对真诚,但你可以问他自己。
卡利克勒:老天在上,这正是我急于想问的。告诉我,苏格拉底我们应该把你的话当作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如果你是认真的,如果你说得对,那么我们凡人的生活必须颠倒过来,我们显然到处都在做我们不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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