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及生死

陈淑惠阿姨住院了，是自己要求住院的，她自知自己脑血管堵塞，而且出现了半边肢体无力和麻木的中风先兆，自己去找医生。生活中像她这样明智的老人不多。

在福建医科大附属第一医院，这个医院我去过三回。第一次是看我表哥，十多年了，他终于又决定去治疗他那条开始萎缩的腿（大腿长瘤）。第二次是去帮他拿片子，因为没沟通清楚，没拿成。第三次，也是去拿片子，但是片子寄给我表哥后就又没然后了。生活中像他这样纠结的人不少。

很快的我们找的陈阿姨病房，不大的房间，三张床并排，两道帘子隔开。她在最里头，侧身睡着了。小曹（我同事）轻抚她脸庞，把她换醒。对我们的到来，她又开心，又觉的过意不去。

寒暄中，看到一个50多岁的护工，在给中间床位的病人喂药，挂水，床头一大包药，看着不是滋味。陈阿姨跟我讲，另外两个病人都是由这个护工负责，一个月就是大几千，门口的那床，八十多岁了，已经躺那2年了，全靠护工照顾，家人偶尔来看看他。陈阿姨说的很随意，我听完不禁心头一惊，2年啊，七百多个寂寞孤独的日夜。七百多天与世隔绝的躺着。是永夜吗？

一个失能失智的老人，还有生死观吗？一个靠各种管子维系生命的老人，会有怎样的生死观？回来的路上，我问小曹要是躺着的人是你，你会怎样？

“不治了。”

我又问小曹，要是躺着的人你妈，你会怎样？

“嗯，借钱也治。”

“如果她有意识，我也愿听她的。”她补了一句。

对于这个问题，琼瑶给出了一个方案。79岁的琼瑶给儿子和儿媳写了一封信（《琼瑶写给儿子和儿媳的一封公开信》），为了不让孩子被社会舆论裹挟，老人把这封信公开，她的意思是，不做大手术，不插管子，不进加护病房，要有尊严的走。

记得去年12月份，我第一次进ICU病房看望一个阿姨时候后，发朋友圈问，换做是你，在生命诚可贵，百善孝为先的社会意识面前，会尽怎样的人事，听哪方的天命。这时候有一个厦门的朋友回复——尽人事的话可以做临终关怀。临终关怀运用姑息治疗，让生命走的温暖。我周边没有人做到过这四个字。希望我会，也希望我有这个待遇。

（真希望，我们都能从容变老，当论及生死，愿我们从容）

附小诗一首

假如我的生命只剩三天，

我会在第一天和我的亲人们道别，

感谢他们曾经给予我的爱与温暖。

我还会给这个世界写一封信，

告诉人们我曾经来过这里。

而剩下的两天，

我会在教室度过，

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好学，

而是因为——

在教室里我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