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演的戏是《邯郸梦》。
关鹊听过两遍,今天听第三遍觉得索然无味,想着提前退场去对面电影院看看,才转身就看见杭鹰打开门帘子进来。
关鹊又坐了回去。
杭鹰过来,坐在隔了张小桌的对椅上。
关鹊把瓜子推过去,说:“买戏票的钱不够了,下月起我就不来了。”
杭鹰摸了两颗瓜子在手里头剥壳,“那也好,三天后我就和那些人一起走,今天是来告别的。”
关鹊转头问他:“真走?你别死在外头。”
“不会,我只是帮着送粮食,没危险。”杭鹰漠然,把剥出来的两颗瓜子仁放嘴里一嚼,就吞下去了。
“等你回来,就带我去见你义父。”关鹊也不吃瓜子,只是看着杭鹰又摸了两粒瓜子仁。
杭鹰笑,双眼映着光,“之前不是不情愿的样子嘛。”
关鹊撇了撇嘴,她自己也并不知道自己的不情愿是什么缘故。
杭鹰出现在她生活里,就是一个恰恰好。她去上学的路上不安全,杭鹰就恰恰好和他义父住在和她一条街上,两个人一同上下学。上学上着上着家里没钱了,杭鹰就送上票子,说是提前定下媳妇。毕业了寻工,她当了省外小城里的老师,杭鹰的义父就恰恰好在这小城有远亲,一起来了。也就是杭鹰他义父忙得早出晚归,她这丑媳妇也老早见家公了。
她抬头看了看杭鹰,眉若刀锋般的浓墨厚彩。这个男人还能有她什么不喜欢的?
没有,只是那些恰恰好,让她有种悚然的直觉,就像是杭鹰是个量身定做的傀儡,拿着个恰恰好的戏本子。
戏台上的《邯郸梦》正是戏中人梦醒的时候。
她伸手握住杭鹰摸瓜子的手,杭鹰也是惊讶,寻常时候关鹊都是拘谨的时候多,这一下简直算是失态。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我会回来的。”
关鹊知道他是误会了,也只是点头,“嗯。”又把手缩回去,捏着手绢转圈子,过了会也摸了几颗瓜子剥壳,放到杭鹰手边。
就着《邯郸梦》的尾声袅袅,杭鹰吃掉了所有的瓜子。
外头的世道还是很乱,可是中华还有很多个这样的戏园子,唱着《邯郸梦》等等戏本子。
唱到“戏散了,灯火下楼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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