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老爷的电话,我回老屋去看他。老爷( yē读第一声)是我们这里方言,就是父亲最小的弟弟,我的小叔。
老爷青年时就去了外地工作,就此生活在他乡。我小的时候,见面也不容易。那时候只能靠书信联系,老爷的来信写得是行书,我年幼看不懂,连猜带蒙,念给奶奶听,回信就是我的任务,把老人口头的叙述,转换成文字的表达,无意中锻炼了一个小学生的作文。现在交通条件有了巨大的改善,老爷也已经退休,倒还时常回来,不用写信了。
入冬的夜晚,叔侄俩灯下“冲壳子”(唠嗑之意),时光交错,仿佛朱自清先生的“背影”。
老爷夜话不知是我长高了,还是老爷更老了,我记忆中老爷很是伟岸的身躯,现在竟也变得佝偻。但老爷的精神状态很好,说话声若洪钟,和我的大多数长辈一样,关心天下形势。我曾经告诉他,年纪大了,操劳的事儿少了,不用太重的劳动,但仍要经常动脑动手,保持活动。不想到老爷很记在心里,看《新闻联播》,用一个很规整的16开本子,记录要点。他跟我说,他还爱看体育节目,解说员的精彩点评,也记下来。我翻看着老爷的“会议记录”,突然领悟到,这是个好办法,十指连心,健手也就是健脑,而且还要条理清楚,脉络得当,对预防头脑昏聩,老年痴呆恐怕有意想不到的功用。再加上时间戳、日常生活中的一点偶思偶感,简直就是一本“起居注”。
老爷生活在热带地方,回老家来就有些怕冷,坐久了,我约他散步走走,小时候的他走路大步流星,我要小跑着追他。现在我们只能诺诺踱步了。我总是叮嘱他过路口一定要看红绿灯,经过路旁斜停的车辆要防备车辆溜坡,一定要走上面不走下面。
人到中年,我的几位长辈身体还康健,目前还用不着我们太分心,这其实是我们做晚辈的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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