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疼痛中醒来,王岚看了看表,五点一刻,亮光从没有拉窗帘的玻璃窗透进来,有些寒冷。
她从地铺上爬起来,扶着墙舒缓了好一阵,僵硬疼痛的髋关节才敢活动。走到窗前,看到楼下的水泥路上湿乎乎的,有零星小雨飘下来,在水洼处开出几朵小花。怪不得关节这么疼呢,原来是下雨了。
不敢再睡,轻轻地把被子收拾好,踮着脚走去厨房,开始给雇主一家人准备早餐。
春天干燥,每天洗洗刷刷的手裂的厉害,每个手指上都有一个或两个三个的裂口,一碰到凉水疼得要命,再加上手指关节的疼痛,不自觉的眼泪要溢出来。
她想起自己以前的工作,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做个报表打印个单据,悠哉悠哉地逛个淘宝,刷刷朋友圈,下班后逛街,跳舞,日子过得悠闲自得。
手碰到了洗菜盆的边缘,又一阵刺痛。王岚疼得咧了咧嘴,小心地翘起了那根手指,轻轻地嘘了一口气。
要是搁在以前,自己这身体又该去医院检查检查了。王岚不禁想起那些年四处求医的情景。那个时候儿子还小,丈夫也还健康,两个人虽说工资不高,但日子还算平稳安定。自己的身体一直不好,那时只要有时间,丈夫打听到哪儿有好医生,就带着她去看病,有几次还去了省外,来回好几天的工夫。
只是后来丈夫得了病,成了王岚带着他四处求医了。可他们跑断了腿,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也没有从死神那里把丈夫夺回来。丈夫走了,儿子上学,还有欠的一屁股债,原来那个清闲工作挣的那点工资实在是养不起家,只能另寻出路。
后来在朋友的介绍下,她进省城当了保姆。这个工作王岚虽然碍于面子有些抵触,但看在报酬上,她只能咬牙做下来。这些年身体羸弱的王岚变成了钢铁侠,每天都五点多钟起床,一忙就是一整天,没有跑过医院,也很少去抓药打针。
是自己的身体真的变好了吗?王岚知道,这只是个假象,白天高度紧张的神经让她无暇顾及身体的不适,只是到了晚上躺在地铺上,各种疼痛酸麻纷至沓来,让她难以入睡,有时在睡梦中也会疼醒。
但是现在的王岚不能有病,更不能倒下。儿子的学业,家庭的开支,还没有偿还完的债务,都等着她现在的工资维持。
她没有可依靠的肩膀,更没有坚强的后盾,再苦再难也只能自己坚持。很多时候她想要换个体面点的工作,但一想到报酬,又打消了念头,然后骂自己一句:矫情,人家日子过得好的还干这一行呢,你就不能干?有本事去当老板挣大钱啊!
王岚知道自己当不了老板挣不了大钱,她没有那个本事,更没有那个命。现在,她比较信命了,从她服务过的这几个雇主家的女主人来看,她相信了命运。
这几家女主人和王岚年龄差不多大,论学历颜值也没有她高,可命运却是天壤之别。她们都有当老板的老公,自己一分钱都不用出去挣,每天的事情就是美容购物享受,一个包好几万,一双鞋七八千,王岚想想就觉得心疼,可人家就有一掷千金的资本。
七点整,王岚把饭菜摆上桌,又给女主人蒸好燕窝。看着碗中洁白如莲的燕窝,王岚想:等以后有了钱,也买一盏尝尝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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