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时候,我们成天幻想着,某年某月某日,在路上一头撞上一位眉清目秀,笑起来有着深深的酒窝的阳光少年。然后,一见钟情,二见倾心。
十九岁的时候,我们也成天念叨着,身边能有一群聊得来的朋友,得一二知己,要是还能有个疼爱自己的哥哥,简直就是完美的人生。
这些,夏天都有了。
有一天,苏叶在宿舍里嚎叫:“夏宝儿啊夏宝儿,你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得这么幸运。”
夏天:“我有多么幸运?”
苏叶白了她一眼,反倒不说话了。
你自己都不晓得自己有多么幸运吧!
夏天和欧亦在一起不出一天,整个东区都知道高冷小白菜欧亦同学被冒失小姑娘夏天同学收服了。
去年辛辰大boss以闪电般的速度结束单身,女孩子们的心已然碎了一半。才过去不到一年时间,女孩子们的欧大公子也名草有主,还是个不咋地的主,自家种的白菜被猪拱了,大抵就是这样的感觉。
一时间,哀鸿片野。
夏天是开心了,觉得最近自己运气爆表,欧亦那厮竟然真的瞎了眼看上了自己。前段时间的衰气好像彻底跟自己say goodbye了。否极泰来绝对说的就是自己。
这样,夏天往医务室跑的更勤了。她倒是觉得医务室是自己转运的幸运之地,差点就卷铺盖住在那里了,要不是苏叶及时打压,照夏天的性子,这事,十有八九干得出来。
医务室一直都很清闲,一个星期能遇上个把肚子疼或者摔跟头的,就算是生意兴隆了。
李斯尔最近有事没事,当不当班都往医务室跑。合着陆言之,哥儿俩感情甚好。
“夏儿,恭喜你呀!有情人终成眷属。”言之兄眉毛轻挑,语气轻佻。
“羡慕吧,嫉妒吧,恨吧。”夏天摆弄着手中的扫帚,想不明白医务室人流量本来就不多,灰尘也不多,养自己这么个闲人干什么。
“我羡慕什么?你徐姐姐不多久就回来了,要羡慕也是他羡慕。”陆言之大手一指李斯尔,斯尔兄弟眉头一挑,躺着也中枪?
“对了,李斯尔,都忘了谢谢你,要不是你上次变相地鼓励我,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和欧亦修成正果。”夏天冲着李斯尔笑地甚是甜美。
“修成正果?说得未免太早了。”李斯尔似笑非笑,斯尔平时十分喜欢和夏天逗趣谈天,两人性格也算合得来,在一起时从不会冷场尴尬。只是,每每夏天谈及欧亦,斯尔兄弟不知为何,情商就突然降低。
大抵,他们内心深处都是向着辛玥的吧,夏天这么想。
夏天虽然个性大大咧咧,心底还是明镜一般,自然能明白其中几分。可,欧亦说,辛玥是姐姐,那么,她也便只是姐姐。
“一码归一码,我请你吃饭,聊表心意。”夏天迅速遮掩起内心的不快,拍上斯尔的肩膀,很爷们地说。
难得聪明,难得糊涂。
“我嘴很挑的。”李斯尔动了动很挑的嘴巴。
“挑你个头,学校食堂阳春面,爱吃不吃。”
“哇塞,我知道你抠,但没料到这么抠!”李斯尔吐槽。
“你第一天认识她啊?”陆言之一旁笑道,似乎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在没修成正果之前,你……就只能吃这个!”夏天的语气十分不悦,谁特么让你说我跟我家公子没成正果的。
“呐,夏天,我在英国认识一个研究心理学的师兄,要不要我介绍给你认识认识。”李斯尔凑到夏天身旁,笑眯眯地问。
“你再怎么不支持我和欧亦在一起,也不能唆使我红杏出墙啊!”夏天语气更加不悦。
“想什么呢?我只是认为,像你这种情绪波动过大,时而高兴时而悲伤时而暴躁时而平静的表现,是典型的狂躁症晚期,这是病,得看医生的。”李斯尔难得收起他那奇怪的气场,将夏天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说得有理有据,一本正经。
李斯尔调侃人的本领一等一的好。
“李!斯!尔!”夏天再次暴躁。拿起一旁的听诊器就作势要咂了过去。
“夏儿,冷静,那是公家的财产!”陆言之扑向暴走的夏天,肉疼着夏天手中的听诊器。
“哈哈。”斯尔一旁狂笑不已,夏天是个有意思的姑娘,李斯尔喜欢逗她,喜欢看她着急发火的模样,他就觉得贼爽。“阳春面还有没有了?”
“吃屎去吧你!”
后来,夏天还是请李斯尔吃了阳春面,让食堂阿姨多加了几根青菜,又加了个鸡蛋。夏天说,这是阳春面的最高等级,只有招待贵客,她才会如此慷慨。
李斯尔将面条连汤带水喝的一滴不剩,不能辜负了你如此稀缺的慷慨。夏天嘲笑,洋餐吃多了,还是咱中国面条最好吃。
李斯尔点头,表示赞同。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久很久以后,夏天用自身的经历证明了,有时候李斯尔的话,的确是有道理的。
好事多磨,夏天这样安慰着自己。
春夏交接之时,S市的飞絮也悄然不见了。
梅雨时节又来临。
夏天的高中三年,夏父一直是班主任。夏老师又是出了名的严格,命令禁止男女同合一把伞,杜绝早恋,必须从点滴做起。
至此,夏天看见同撑一把雨伞的男孩女孩,心中免不了有些膈应。她给她老爸似有若无地打过几次小报告,让她老爸拆散情侣的速度和数量翻了好几番。
童璟每次都在一旁啧啧唉叹,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小心遭报应啊。
夏天嘴巴一撅,忤逆我父者,斩立决!
童璟至今都觉得夏天有恋父情结。夏天对此说法的回应是,咱不仅恋父还恋母嘞。
都说严师出高徒,夏父这位严师的高徒,陆言之算一个,童璟算一个,夏天嘛,勉勉强强也算一个。
夏天站在图书馆前,望着被雨水冲刷得青翠欲滴的梧桐树,嘴角含笑。
一对又一对的情侣在同一把伞下微笑着,男孩微微弯下身子,将伞尽量放低,女孩抱着男孩的手臂,紧紧地依偎在男孩的胸前,亲昵而又自然。
夏天没有了高中时期的愤世嫉俗,看着男孩女孩们的笑容,暖到了心窝里。咧开嘴,笑了笑。把手中正准备撑开的雨伞又叠得整整齐齐放入了背包里,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啊哦,我忘记带伞了。”
不一会儿,欧亦便撑着把淡蓝色的雨伞出现在夏天的面前。欧亦东西的颜色都偏浅,宛若他的性子,淡然若水,处变不惊。
“师妹,你是要和我合雨伞呢,还是要打着自己的雨伞跟我走。”欧亦的脸,在雨帘中若隐若现,夏天看不清他的表情。
欧亦从图书馆离开的时候,灰暗了一整天的天空,终于稀里哗啦下起了大雨,他早早地就瞥见了夏天的书包里的雨伞,便也不便说什么,径直离开了图书馆。
收到夏天信息的时候,他正在辩论社讨论开会。
他想着小姑娘心生诡计的滑稽模样,内心的某处,似有朵青莲悄然绽放。陌生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拿起雨伞,迈入雨中。
“欧师兄,我没……带……伞。”夏天弱弱地回了一句,一头扎进欧亦的伞中,“当然要和你合用伞咯。”
欧亦搂上夏天的肩膀,把她往自己的身边带了带,生怕雨水淋到她。夏天的脸正好抵着欧亦的胸口,听着他不紧不慢的心跳声,自己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夏天的脸红到脖子根,似乎,这是第一次,如此亲近。
欧亦的衣服上有一股很自然的味道,十分熟悉却又说不上来的味道。
“欧亦,你用什么洗衣服的?”夏天觉得不说话有些尴尬,便自顾自地问了起来。
“肥皂。”
“为什么用肥皂啊?”
“不伤手。”
对于这个理由,夏天认为十分符合欧亦的风格。她下意识地抓着欧亦的手看了又看,果然是一双不沾一丝阳春水,衣服还用肥皂洗的手哇。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白皙的肤色,衬托得整双手又嫩又滑。夏天望着自己干枯发黄的手,吐了吐舌头。一定是洗衣粉洗多了,回去就换成肥皂!
身后,一高挑的女孩楞楞地站着,天色渐黑,雨丝一点一滴地砸在女孩漂亮的脸颊上,生疼。
周正撑着一把雨伞,路过,停下,堂而皇之地望着旁边径直淋雨的女孩,思考了片刻。
“同学,你干嘛不打伞,淋雨很好玩吗?”
“同学,在下雨额,你看不出来吗?”
“同学,我看你很面熟嘛!”
“同学……哦!你是夏天的室友吧,我看你们一起走过,对了,夏天最近人呢?好久没看到她了,怪想的!”
女孩终于有了反应,恶狠狠地瞪了周正一眼,淋了雨,嗓子不禁沙哑,语气依旧平淡:“又是夏天,她凭什么?”
“哇,面和心不和啊。”周正自顾自地撑着一把雨伞,看着对面淋着雨的女孩,怎么看都觉得这画面很是怪异。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但是呢,夏天同学是个暴躁抠门还自恋的家伙,她呀,的确不讨人喜欢,你别气了哈。”周正数落着夏天的缺点,一脸暖意。
不远处的夏天打了个喷嚏。
“哎呀,光顾着和你聊天了,瞧给你淋的。”周正同学终于意识到旁边的花朵快被淋蔫了,伸手将雨伞挡在了女孩的头顶。
女孩蹙眉,轻轻推开周正的雨伞,微嗔:“找不到合适的伞,我宁可淋一辈子的雨。”随即快步离开。
天地间似乎只有周正戏谑的话语回荡着,一遍又一遍。
伞能挡雨就好,挑剔这,都是啥毛病?淋一辈子的雨,还不把人淋残?
这是毓玫第一次失态。第一次,打从心底,对她心尖儿上的宝儿生了厌。这,似乎是出于本能,她无法控制。
暑假快来临的时候,夏天忙着准备期末考试,每天都在图书馆待到很晚。
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待在欧亦喜欢的楼层复习了,她说看着欧亦影响学习。
每晚离开时,还是会习惯性地去找欧亦一起离开。
初夏夜晚的风还是很凉,带着些许的水汽。夏天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月亮很圆,月光透过梧桐树叶照射到地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下斑斑驳驳的树影。
欧亦拉过夏天的手,依然,不说话。
夏天歪过脑袋,看着欧亦的脸颊,一半阴影,一半清晰。朦胧的美感,夏天微微地笑了。
欧亦抿嘴,“你笑什么?”
“笑我家公子,生得温润如玉,举世无双。”夏天看着欧亦,说得那叫一个情深似海。
“好一枚色女,说吧,觊觎本公子的美色多久了。”欧亦装腔作势地挑起夏天的下巴,他的声音本就听得薄凉,开起玩笑来,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夏天乐得呵呵直笑:“呵呵,公子美貌至极,怎么就被我这小角色收服了呢?”
“有的时候,这鲜花铁了心思要插在牛粪上,真是谁都挡不住。”
夏天继续笑,欧亦也笑。
夏天走了两步突然不笑了,“欧亦啊。”
“嗯?”
“你说谁是牛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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