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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的问答录四

六年前的问答录四

作者: 山水国学 | 来源:发表于2019-04-27 23:26 被阅读0次

    问答录第四——出书?

    2014年8月1日

    李佳慧:老师,你为什么不尝试出本书呢?

    回答:这个就是有学生的一种幸福了。学生总是很相信我,也很会鼓励我的。但是出书这个事现在真心玩不了。首先,自认为目前还没有那个实力。第二,也是因为《论语·述而》中那句话:“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现在的社会,从人文科学来讲,人们应该看的书已经看不过来了,何必再增加新的书呢?把前人的经验继承下来,并且会运用这些经验去解决问题就可以了。清代大才子纪晓岚也曾经说过:世间的道理与事情,都在古人的书中说尽,现在如再著述,仍超不过古人的范围,又何必再多著述。

    先说说你们给与我“老师”的这个称谓吧。

    我三十岁之前的时间确实是浪费了的,学没有上好以至于没有个像样的文凭;书没念多少以至于现在对于古籍原文都得先在百度上搜查,然后再去翻书才找得到。好在及时醒悟,近几年来还看进去了几本书,到今天也有幸的捞到你们这些少年叫我一声“老师”。关于这个称呼我和纪然讨论过,我是不敢真正给你们做老师的,专业课那些东西只是一种技巧的介绍而已,主要是帮助你们应付考试,算不得什么老师。而传统文化方面,是我自作主张的想带着你们一起学习,因为从学习上来讲,传统文化才是我们真正应该去学习的知识,而且是一定得有几个人一起讨论着,才能互相有所启发、有所促进,才能学得好。这个范围内我勉强可以算是你们的师兄吧。

    说到出书的话题了,大家交流一下对目前出版业空前繁盛的一点看法吧。

    首先我很佩服那些作家,因为写作真的是很难的一件事情。南怀瑾先生也曾经说过,他想“把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我见我闻,写一部小说,就是写不出来。新体小说、旧体小说都学不出来,写写又撕掉”(《南怀瑾谈历史与人生》P147)。由此也可见写作之难。所以我说,这个真心玩不了。

    但是回过头来做一个假设,如果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写得出书来,也有人愿意给出版的话,那么应该写什么样的书呢?

    个人比较认同《论语·述而》的那句话。对此,南怀瑾先生在《论语别裁》中有细致的讲解,这里直接摘录过来:“我们研究孔子思想,知道孔子自己很谦虚,他说我述而不作。什么叫述?就是承先启后,继往开来,保留传统的文化,就所知道的,把他继续起来,流传下来,好比现在说的,散播种籽,没自己的创作,不加意见。孔子的删诗书、定礼乐、系易辞、著春秋等六经文化的整理,只是承续前人,并没有加以创作。但是他有个态度,信而好古,不是迷信,是真信,加以考证过的真信。譬如我们中国第一部历史文献的《书经》,也叫做《尚书》,第一篇是从《尧典》开始,难道尧以前没有历史了?当然有,我们自己都晓得,讲祖宗文化从黄帝开始,黄帝到尧这个阶段,历史还有一千多年。中国文化五千年,是从黄帝开始数起,黄帝以前再推上去,如果照我们旧的说法,认为中国历史是有十二万年之久。以前历史是十二万年,哪知道后来年纪大了一些,进了洋学堂,就变了,变作五千年文化,再后来又变成只有三千年了,我看将来,说不定会变成只有一千多年了,我们中国人的历史文化越来越短了!”

    对于这段话,我在没有看《论语别裁》的时候就有感觉的,中国的文化应该是从“设卦观象”,也就是从“八卦”开始的,但是现在确切的年代还不好确定。而且这个问题说起来复杂,想要说的让众人信服就得更复杂。好在和我们这次讨论的问题不太相关,那么先把他放下。

        而对于南怀瑾先生说的我们自己的历史越来越短的问题,也是有同感的,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从唐宋以后,我们自己就把自己的传统弄歪了(也有说从战国开始就歪了的),一直到近代,西学东渐,我们的所谓学者们又是用西方的标准来看我们自己的文化与历史,那就糟糕了嘛。原因就是我们已经讨论过的“夏虫不可语于冰”的话题。对于中华文化来讲,西方那些所谓的标准明显就是夏虫嘛,他怎么去理解我们“四季往复”的文化呢。

    那么今天,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讲,我们应该看什么样的书?学通了之后又应该给后人留下点什么?这些就是很严肃的问题了。

    我还是比较欣赏古人的做法,孔夫子其实距离中华文化发源,所谓黄帝的时代,大概是两千多年的时间,其实他那时候面临的问题应该和我们今天面临的差不多,一种文化流传时间长了就会显得非常臃肿,真正的精髓已经很难被世人把握到了,所以夫子进行了删诗书、定礼乐、系易辞、著春秋等六经文化的整理。其实这些真的只是中华传统文化中的一小部分而已,但是这些的确是核心,我们看孔子一生是没有自己的创作的,真的就只是整理而已。《论语》是“群弟子,记善言”而且记得还不只是孔子自己的,其中还有众多弟子说的话,是孔门的“善言”集中整理而已。

    类似于孔子对文化的整理,我了解的还有两次,一次是唐初,魏征等人编辑《群书治要》,一次是清代曾国藩抄录《经史百家杂钞》。这是就经、史而言。文学上来讲,什么《古文观止》、《古文渊鉴》、《古文辞类纂》等等就很多了。个人还是认同曾国藩在他的《经史百家杂钞》序例中说的:“余抄繤此篇,每类必以六经冠其端,涓涓之水,以海为归,无所于让也。”其实,就传统文化论,到底还是经、史是根脉,诸子是躯干。余者只是枝叶,大树有枝叶繁茂好看,但是要熬过寒冬,唯有枝叶是可以去掉的,必要时躯干也可以砍掉。

    说到书,那么不得不提《四库全书》,这是到目前为止,真正对中华传统文化进行系统整理的一次,对于保存我们民族的文化,功不可没。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太臃肿了。这个是当初编者的初衷所造成的,就是那种“求全”的编辑思想,另外一个也是当时人对于前辈的敬畏心太重了,对于前人的著述一点也不敢去损伤。这一点说来也可笑,宋儒删改前人的书就是太大胆了,改的面目全非,很多也都改错了,以至于最终孔家店被打倒。而纪晓岚等人又太小心了,以至于全盘的辑录下来,以至于一个人穷其一生也不能看遍《四库全书》,这就像一个家庭,日子过得久了就积攒下了很多“家底”,舍不得扔掉,但是放在家里除了白白占用空间,也只是接灰而已,不会用到的,更谈不上为这个家庭做什么贡献了。用这个道理来看我们的文化,性质是一样的,其实现在我们的文化也急需来一次“大扫除”,但是现在能主持这个“大扫除”的人还没有出现。虽然我现在也是不名一文的角色,但是不客气的讲,目前出来讲学的那些学者,不只是距离这个目标很远那么简单。能做这项工作的人,道德、学问、能力都要能负重才可以,其不仅是要博览群书、而且还要学贯中西,因为时至今日,我们只去整理自己的文化那么就太小气了,我们从现在起要树立整合人类智慧为我中华所用的信念,从我们这一代做起,一步一步的去做这样的工作,就我的判断,从现在开始,中华民族正迎来一个空前强盛的100年,这一百年的时间,可以有人去纵情享乐,去干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因为这就是这样一个可供大家去享乐的年代。但是我们一定要知道自己所肩负的历史责任,抑或说使命,还记得我们曾经讨论过的那句话吗,“凡事我但尽心,成功不必在我”,做这项工作,必须要有这样的信念才可以。相信一代一代接力下去,整合人类智慧为我中华所用的目标一定能够实现,如果这100年我们民族能做到这点,那么我们的民族就会持续强盛下去,即便是中间有波折、有低谷,也一定会有再度复兴的一天。

    近现代的学者中,我唯独推崇南怀瑾先生,其实就是因为一点,我认同他的治学方法,就是“以经解经,经史合参”这八个字。为后辈留下一套有效的学习方法,这是南怀瑾先生最大的贡献,对于我们来讲,就是按照这个方法去学习。

    再回来说书的问题。如果你们在步入大学后,还能愿意和我讨论问题的话,希望你们那时能按照以下的次序去读书:《三字经》、《千字文》、“四书”、《孝经》、《诗经》、《经史百家杂钞》。这是我这五年来摸索出来的学习传统文化的门径,也是我到目前为止学习的最大收获。这些书读通的话,就传统文化而言便是已入门庭。之后再怎么走就是看自己的兴趣爱好了。

    最后说一句关于自己写书的事情。纪晓岚一生编书不写书,最终只有一本《阅微草堂笔记》传世,那其实是他将一生读书、做人、做事的经验用笔记小说的形式传给后人。我虽不才,愿效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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