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芒满地

落芒满地

2012年07月24日 07:52

来源：南方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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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静

芒果树，是羊城极普通的树，几乎所有的大街小巷都能见到。它那么不起眼，好似一年四季都没什么变化，即便叶子随季节变迁由鹅黄变成墨绿，也没有人注意。甚至开花的时节，满树的淡黄，满街的清香，也引不起路人半点的留意。

可到了端午，再冷漠的人都没有办法忽视它。民谚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而下龙舟雨的广州，常常是“一场夏雨一地芒”。这个时节芒果树硕果累累，果子挂满枝、落满地。若说，冬天的雨，是笼罩全城，让你一睡醒就得习惯那种的朦胧，那么，夏天的雨，是分片袭城，让你一出门就会遇见东边日出西边雨的诧异。

而如果你在雨季路过一条种满芒果树的街道，你会更诧异。那满地的落芒，黄的青的，大的小的，游在水里的，藏在草间的，好似在捉迷藏。你甚至会想，这芒果是不是疯了，疯一般的结果，疯一般的只把果实当落英。或许，是龙舟雨让它变得如此疯狂。人从海珠来，那边还阳光晴好，可一上海印桥，就好似进入了雨林，一路瓢泼，雨好似愤怒得要把地面敲出坑来。刚转入二沙岛，雨就好似发完了脾气，滴答滴答的，有了节奏，慢慢收敛着。阳光争分夺秒地来接班，明亮的、艳丽的。在这条广州极常见的芒果道上，你甚至能闻到芒果的芳香，属于这个季节的芳香。风吹过，一路的芒果，“啪”一声有芒果砸到了车顶，“咚”一声有芒果掉进了积水。难怪总有人好奇挂满枝头的芒果，怎么常常一夜之间就全不见了，这满地随风伴雨的落芒应该就是答案。忽然为芒果惋惜，它好似才刚华丽登场，就要匆匆谢幕了。可这是季节更替，时令召唤，谁能阻拦？

儿时玩伴微博跟我说“看芒果一地，想念大院里的那几棵莲雾树，还有那逝去的童年时光”。在家乡，这个季节，该是莲雾成熟的季节，白的、红的、绿的和暗青色的，比市面上卖的品种多很多，因为没有农药“护航”，鸟和虫都会在果子身上留下“爱”的痕迹，模样虽不好看，但味道绝对甜美。我最喜欢白色的，很大很大，那时小小的我好似要用两只手才能抱稳，有时候不小心，两手一夹，果子“啪”一声就裂了，于是伤心得想哭。小朋友们等待了一年，才等来莲雾一年一度的开花结果，可刚享用几天早熟的果子，一阵暴风雨，莲雾就随风潜入地了，那满地的满地的果实呀，能让你心痛到抽筋。

可能是对莲雾的印象太过美好，又常惋惜它的那么快就随季节远去了。于是我常常做一种梦，就是爬树摘莲雾的梦，可总是刚要摘到，就从树上掉下来了。徐志摩说“爱像水墨青花，何惧刹那芳华”，其实何止爱，很多脆弱的美都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