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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髯公,杨青衣,韩祭酒世称风尘三侠。李髯公就是我,胡子长而乱,头发也搞过纹理烫,袖子里藏的指甲都有一尺尖。这样的野兽派后现代造型却生的一副痨病鬼样子,配上一铜碗,没事站人家店门口咳两首,掌柜恨不得把棺材钱都替我出了。杨青衣修罗面孔,周身尽是煞星之气,阴曹的小鬼都看不得他的脸。据说晚上谁家小孩没事哭闹,当妈的念叨一句杨青衣来了,小孩立马就摆正姿势连做两遍眼保健操然后睡觉。
韩祭酒生的不凶不晦,挺着弥勒肚,眯着佛陀眼。我们这三人走在一起,回头率极高,不明真相的群众们或以为是佛祖降魔,或以为是无常领路。反正没人能猜到,我们是在执行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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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包子的时候杨阿悦对此段表示不满,他说虽然他长得黝黑,但黑的俊朗,半个班的女生都暗恋他。吃包子的韩二蛋也对此段表示不满,他说他虽然丰满但绝没有弥勒肚。只有我在吃包子的时候对包子表示不满。包子店叫《无名》,煎包五毛一个,半饱只要一块,特省。反正那段我们仨连吃了一个星期,也不知道是省钱还是锻炼。时隔多年后提起包子我仍心有余悸,吃四块五一笼的迷你包都不饱,还老忘拿筷子忘放醋,大概就是那时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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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好把稿子缩一缩,缩成这样:李髯公,杨青衣,韩祭酒世称风尘三侠,他们仨走一块是在执行任务。
大胡朝的百姓安分守己,天天准时听官府说书的唱《新闻连说》,人人都会背大胡朝历律。尽管如此,胡朝皇帝还是设立了风尘科,专抓民风建设,为老百姓做思想道德工作。李杨韩三人都是风尘科科长,不分正副,由胡熙宗直接任命。这官职绝对了不得,吃鸡蛋饼都可以不给钱。走在路上见谁吐痰连袖章都不用带亮出命牌直接就能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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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二蛋对这段很满意,吃鸡蛋饼差点真的不给钱了。倒是阿悦给出了建设性意见:丫题目是《崇州旅馆》,半天没点题了。蹲在阳台的我目视四方,珠江宾馆点着几盏灯火,玻璃脏的快出了蜘蛛网。当初为什么要想这样一个题目让我自己都费解了。韩二蛋拍拍屁股站起来说:题目肯定要弄透彻,但首先得亮出一个反派,给点威胁才有意思。咱们三个人,反派才一个,怎么着也得来点三英战吕布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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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专门百度百科了一下:崇州地处美丽富饶的川西平原,有“蜀中之蜀”的美称。真是适合拿来写小说。于是我信手拈来:这天,风尘三侠接到任务,前往崇州三郎镇,缉拿重犯高太尉归案。李髯公思忖自己隶属风尘科,这高太尉肯定犯的是原则问题,是作风问题。堂堂太尉,这就要蹲衙门了,领导真不好当。
杨青衣连夜研究行程,黄昏接旨,星辉时分三人便已乘马上路,这充分显示出了大胡政府的高效率高速度,部门之间的统筹兼顾。三人策马奔腾,夜行千里,韩祭酒在马背上颠簸久了,难免牢骚一句:抓人不是刑部管的么?风尘科应该怎么抓人?
杨青衣朗声说:当然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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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飞尚色洗完脸回来,见我们仨都蹲在阳台,便自顾自的钻被窝发短信了。韩二蛋敏锐的捕捉到了电磁波从高飞尚的手机起飞的前奏,推开阳台门阴笑一声坐在高飞尚床边,手作势要夺他手机。
高飞尚大惊:“大爷的,你干啥?”杨阿悦这也踱步进屋,阴阳怪气的问:“丫给谁发短信呢?”
高同学负隅顽抗:“管..管的着么你们?就那谁,你们猜。”
杨阿悦勃然大怒:“反了丫的!盗贼,给我写死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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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个回合,韩祭酒便生擒了高太尉。高太尉连“卫兵”这句领导的经典台词都来不得及喊,就被韩祭酒撒泼似的扭断了手腕。
杨青衣趾高气昂的站在他面前,修罗凶相毕露,恶狠狠的说:“丫死到临头了吧。犯了何罪速速招来,本座免你半个时辰酷刑。”
见高太尉不声不吭,我抽出胡帝诏书念道:“高帅富同志,身为领导,不以身作则投身于民风建设工作,反而知法犯法,动了凡情,爱上一个姑娘。罪大恶极,押回刑部问斩。钦赐”
念完诏书的我震惊了,杨青衣眉毛揪成了一团,韩祭酒扭住高太尉的手也软了下来。
而高太尉的表情却不知所错了,恐惧的背后,隐隐约约,甚至藏着一道喜悦。
眼前的这个家伙,犯的竟然是胡朝历律第一条:爱人者,斩。百年来,人人冷如寒冰,不知爱为何物,而这个家伙竟然体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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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怎么写下去了。因为高飞尚和我们仨闹翻了。为一个姑娘和我们闹气,在韩二蛋看来实属找抽。他也掏出手机,和那个姑娘发起了短信。就好比网吧就2M带宽,他也来占资源。
不用说,阿悦也嘿嘿一笑,指动如飞。剩下一个我想着我们的故事,想着故事中的故事。作为风尘三侠我是不是也得给那个女的发条短信,说些什么?哦,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让高飞尚说。爱为何物,高飞尚真的体会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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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高太尉缉拿归案后,我们三人被放了公假,留在崇州三郎镇游耍。可知这三郎镇不远,便是四姑娘山了,山上半坡琼花,一树阴阳,凝幽滴翠,巧巧的姑娘装扮。我们结伴而攀,在山上还就真遇见了个姑娘,美的梅动诗兴。我们正欲行礼,姑娘却先启皓齿:三位可是风尘三侠?
韩祭酒连连称是:“姑娘见多识广,大家风范。”姑娘颦然一笑:“多谢三位擒拿高太尉,为民除害。高太尉对我图谋已久,夺我祖宅,欺我爹娘。这番归案大快人心,三位中哪个若是不嫌弃,小女子愿嫁与他。”
我们三人心头都是一惊,互相搀扶着冲下山去。回到崇州旅馆,各自闭馆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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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和高飞尚成了兄弟,钻一个被窝,吐一个酒桌的兄弟。偶然一次,高飞尚见到了我的手稿,咧嘴笑道:“我果然是被写死了。可是啊,你这故事明显没完。”
故事没完,我们还在见着各式各样的人,在阳台蹲的恍恍惚惚又过了一个秋。爱上一个人何其简单,不曾体会的我们,与他人之罪又如何划分。后来的后来韩二蛋世界末日,杨阿悦身陷漩涡,而我顶着黑眼圈周期失眠。再没有权利嘲讽高飞尚的我们,也尽数被爱之刃斩杀立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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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这样结尾。崇州旅馆,夜。
杨青衣叩开韩祭酒房门,说有要事相见。
韩祭酒推门一望,却是凌风一剑,杨青衣这招修罗剑法动了十成身法,要置韩祭酒死地。后者见躲闪不过,以掌护身,双臂被生生刺穿。杨青衣二轮攻势一过,韩祭酒便只剩气息奄奄。
杨青衣稍作停留,又故技重施来叩李髯公房门。
李髯公大笑三声,杨青衣却在门外吐出一口黑血。
“是..是中午的包子有毒?你早有准备!”
李髯公这才推门,哪里还是什么髯公,只见他胡须剃的干干净净,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连那副痨病鬼相,现在都看起来荣光焕发。看来是要去赴约。
走出崇州旅馆的大门,星夜璀璨,良辰美景,美人如约。
姑娘款步走向李髯公面前,说:“三侠便只剩你一个了么?那我只好嫁与你了。”
说完便从袖中抽出一卷,金光煌煌,浩荡皇威,诏书。
“李髯公诛杀朝廷要官,收押问斩。”
姑娘嫣然一笑,“幸亏我还未与你成亲,否则可是马上就要守寡了。莫急,还有一条呢。”
“犯胡朝律例第一条,凌迟处死,钦赐。”
我突然不知所措了,表情扭到一块,在恐惧的背后,似乎隐隐约约藏着一缕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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