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
般若,拥抱“我”

般若,拥抱“我”

作者: 年宝玉则 | 来源:发表于2017-06-09 10:27 被阅读0次

    (接《般若,亲密相逢》篇之序)

    赠友人媛媛:

    那只叫妞妞的狗又生了,一胞5仔。它拖着产后胖胖的快要掉下来的肚皮,胀胀的乳头似乎很疼。它的大孩子小黑已经成长到凶悍的想要守护家园了,那丫昨天差点跟路人凶凶的干上一仗。

    被王菩萨用糖果喂过的猴子在2015年圆寂了,“去年就埋了它”。

    而右边瓦房顶上也无猫咪懒洋洋的睡着、躺着。今次,四五只蹦蹦跳跳的猫在地面上玩耍,竖起耳朵,时刻做好悄悄咪咪的准备,待路人一来,便敏捷地逃走。

    听说王菩萨摔断了手、摔伤了脸。也不知是多久的事,但愿她一切都好。只是这次不见****师父,我悄悄听人说起:“他还俗了”。

    般若也还是清清愿愿的存在。临斋仪后的一日三餐,我依然用心珍惜。今晨是野菜粥八分满,白白的椒盐花卷一个,凉拌灰灰菜一勺,素炒豆筋+包包菜一勺,小指节大小的醋青椒七八节。一物一菜均来自山野,只有归真初味。

    6点30分,餐毕。薄薄尘雾中,与圣智师父一起下山。

    般若,拥抱“我”

    还是带着那个“愿众生离苦得乐”的愿望上路,第三次来般若寺,并列的愿望还有:愿自己首先能走出执迷。所以给圣智师父准备的供养是:洗脸帕。

    吉多问我:“为什么供养洗脸帕?”

    不是师父需要洗脸帕,“我想从放下面子开始,逐渐放下我执、消融自我。”

    晚饭之后,有师兄在宿舍门口抄经书,一笔一划,甚是工整。他拿出厚厚的好几本,其中已完成了不少。

    “你们不去见见师父?”有人这样问。我们在房间看书,师父在客堂与其他师兄欢聚喝茶。

    也许是洗脸帕带来的第一道加持,我说:“要去的。”

    一篇文章这样写,上师在圆寂之前告诉他身边的弟子说:请不要难过,此刻的分离只是暂时的。此生,即便是你在我身边走路,都将成为未来成佛的因。

    读到此段,次次潸然泪下,上师在世间停留的时间并不多,他们乘愿再来是为了度化我们这些无明众生。

    上师还在身边的日子,可我曾经总是躲避上师,在强大的自我面前,我曾经选择了保护那层如皇帝的新衣一般薄薄的自我。现在,我想试着走到上师身边,去亲近他。

    圣智师父身后挂着的字画上写着“栽培心上地”。几个弟子围绕在他身边,沏茶的沏茶,耍手机的的耍手机,一盏柠檬茶放在我们中间。我有些怯怯的走向圣智师父不远不近的位置,准备坐下来。但我鼓励自己,走近一点,再近一点。

    我们淡淡的交谈着,突然,“啪”的一声,距离圣智师父最近的那位抄经师兄使劲地狠狠打死了一只蚊子。我们每个人都听见了那个响声。

    圣智师父抬起正在研究微信的眼睛,看向他:“又打蚊子啦?”

    “对不起,师父,我错了,我又杀生了……”他马上道歉。

    “这个咋个弄嘛!”圣智师父不太会微信里的收发红包,在其他师兄的提示下,他讲着电话告知提问的师兄该如何一步一步操作。我走到他身边,给了一些提示。落座之后,师父问及我的近况。他还记得,第二次来般若寺,我是搭他的车下山的。这时,我们才扫二维码,互加微信。

    旁边的师兄看向我:“认识师父这么久了?你还没加师父微信?”

    是的,好的修行人怎么可能不关注上师和他的事业呢?若要栽培心上地,得请上师手把手地教啊!

    清晨4点30分,“阿弥陀佛”的声音唤醒山谷与大地,还有我们的心。

    哒哒打在瓦片上的雨声响了半宿,直到早课还未停止。

    我知道我要醒来,于是便不再睡着。行好大礼拜后,坐在绿色的莲花座上,我们从发一个大愿开始崭新的一天。吉多的愿望与地藏王菩萨“地狱未空,誓不成佛”的誓愿一样。而我想发国王之心,首先成佛。

    正在佛堂莲花座上打坐,有师兄手上边捏着一团丸子,边走进佛堂,请求到厨房帮忙。

    中午吃豆花,打好的豆浆,点了豆花,剩下豆渣,加入芡粉做成豆丸子,在油锅里炸了之后装入冰箱,以后好配着炒菜。寺院的僧食,一餐一物都物尽其用,无有浪费。

    油锅正沸腾着,我的心也正翻腾着。一边世俗事如油锅沸腾,一边修行事也火烧睫毛。那,怎么办呢?

    离座后,随师兄进入厨房。延续刚才的功课,捏着丸子。我把我执捏进了团团丸子里,捏得越紧,我执大概就越不容易翻腾了吧。一团团的我执丸子一股脑儿跳进油锅,被炸得粉身碎骨,我想象着我执消融了,再无破坏力了。我想这样去对治它。

    流水无疲。

    早餐之后,像织布一样,雨下得密密匝匝。洗碗时,圣智师父问我们:“今天要走哇?明天我要去成都,可以坐我的车。”

    “太好了,能跟师父一起下山!”没有吉多的这份欢喜,又是习惯性的,我准备着开逃,“吉多她在醉氧中,有些不舒服,师父,我们下午再决定走不走!”

    吉多执意和师父同路,“可是,你不头疼吗?”我知道她头一直疼着,毕竟,她已经醉氧很久了。

    “没事,听师父的!跟师父走。”她说得坚定。只要有机会,吉多就会亲近师父,在师父身边,她是真心欢喜。

    等着吃斋饭的香客收起雨伞,坐在佛殿内,听着密密细雨,讲述着古老的寺庙故事。古树之下,旧的卧佛,身白、唇红、慈眉。静而美好。

    我和吉多坐在滴雨的屋檐下,垂下的柳仿若掩了红尘往事,香也飘着,雨也下着,青苔路外,我们相依坐着。这一画面,这一场景,似曾相识。

    以此因缘,我们合掌,在佛前许愿:愿生生世世不离佛,生生世世不离师,生生世世不离彼此。

    总有一些时刻,我觉着吉多就是上师的示现。我也亦愿:心心念念不离师。

    般若,拥抱“我”

    雨还未停。

    我们撑起伞,再去华严殿,继续昨日的礼佛。

    清新雾气中笼罩的般若寺,如诗如画,又如梦。吉多站在芭蕉树下,准备着迎接芭蕉叶上的滴滴雨珠,我正要按下快门时,她说她听见“咔”的一声巨响,然后我听见了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她面色潮红,慌了神,乱了心,“一只蜗牛,我踩死了它!”

    我上前一步,一团模糊的东西若隐若现,因为近视,也因为习惯性的在可怕的东西面前直接闭眼,“我们走吧,替它念佛。这是它与你的结缘。”我语无伦次。

    “什么结缘啊?”吉多继续停在那里,蹲下来,再一次真切还原刚才的惨烈一幕。“我听见‘咔’的一声巨响,我踩爆了蜗牛,我看见它的肚皮溢出了黄水,这么大……”她比划起手指,“你看,脓脓的黄水,啊,好像还有两只……”她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去直面当下正发生着的事。然后对着蜗牛的尸体念经、忏悔,不停的自责与抱歉。

    “你也不是故意的……”我这样找着借口。

    可她不准备隐藏她的“罪业”,一直处于自责和忏悔中。不是为了自己好受一点,而是心疼蜗牛先生经历了太惨烈的痛苦:“我120斤,它,而那只蜗牛才不到两克,两克是有的吧?或者没有?你想想啊,它经历了多么痛苦的死亡!”

    她就这样直视着自己杀生的过程,无限巨大地放大着杀生的罪业,她的忏悔之心一刻都没有拖延。念经之后,她还是觉得不够。夜晚圣智师父回来后,她走到师父身边,汉文不熟练的她让我翻译,请圣智师父为那只因她而惨烈死去的蜗牛超度。

    因此,26日般若寺的晚课中,特别为吉多踩死的蜗牛先生设了一个超度牌位。至此,吉多才算有点儿放心,“因为有师父超度了嘛!”在自己的罪业面前,她只是信任着师父。末了,她还继续请我也诵经回向。

    吉多这面镜子,亮亮的照亮了我,她让我知道,很多不好的习气就是因为不断的延期而积成。当善的心意还敌不过累劫以来的恶劣习气时,自我反省和忏悔是当下最好的救赎。

    知了不厌。

    我们的心就像工画师,点缀了山景,点缀了佛,点缀了凡夫,点缀了狗。如是二元,有时点下汩汩而流的溪水,有时点下心间翻腾的江海。同一个事物,在不同的时刻,因不同的人而总有觉受不一。

    放晴之时,已近黄昏。蝉在树间复出,闹腾着、喧嚣着。我始终听着嘶鸣的蝉不厌的叫着“知了知了”,而不是“私了私了”。吉多却说这声调子是“滋~”或“嘶~”这样不断流续着的某种东西,或者它其实并未曾以任何声调出现过,只因我们有诠释。

    吉多的左脚刚刚落地,一只静静躺在路上,与路色浑然一体的、披了枯黄树叶的、似麻色又似泥石色的青蛙君就一下子高高的跳了起来,吓得吉多紧紧攀上我的双臂,一把掐进我胳膊里。

    在吉多的家乡西藏,青蛙、蟑螂和长脚蚊这样的小生物很少见,因为不了解它们到底是什么,她才会吓得跳起来。

    于一点就燃的我而言,如果不知道点燃我的到底是什么,也会惊慌、恐惧,当下迷失。好比黑房间里的草绳,误以为是蛇,但开灯知草绳的真面目后,恐惧顿消。或者,如同光明生起时,黑暗即除。深藏的自我,不去搅动它,它会一直静静蛰伏,如蛙一般躲起来。而走到上师这盏智慧明灯面前,所有伪装会瞬间消失,只有本然。

    我们听在夜色中“呱呱呱呱……”的癞蛤蟆声,听宁静的溪水流动的声音,听如吉多所说“嘶嘶嘶……”不停叫着的蝉音,还有声声不断的“阿弥陀佛”。这一首首小夜曲,或者,又怎么不是本来就浑然一体,只因我们的分别心才有所不同呢?

    佛亦无始。

    还记得昨夜,临近黄昏,我们下山,从地藏菩萨殿开始拜佛。

    在流动着的水管下,我掬起一捧水洗去脸上汗水,“只有一个佛,你怎么见佛像就磕?”吉多不解地问。

    “可是,我的我执众多众多的呀!”见佛就拜,一次又一次的匍匐在地,我想这样放下我执。

    到念佛堂附近,隐约听见有人吆喝,但眼睛近视,看不见是谁,于是没太在意,继续往上拜。拜完文殊尊,佛殿就关门了,菩萨们纷纷问来:“刚师父喊你们吃饭,你们还往上跑,马上晚课开始了……”。“快去,让厨房重新做面给你们吃!”

    我忐忑不安,给大家造成了混乱!为了不让混乱继续,而我其实又开始制造新的混乱,我说“可以不吃饭吗?”

    吉多问,“为什么不吃?他们让吃啊。”她在每种环境里都能自由自在。

    晚课已经开始了,但厨房大叔又重新燃起柴火,我们只好跟进厨房,等着煮面。像两个被老师留下来补写作业,完成之后才能吃饭的差生一样,我们坐在厨房的长板凳上等着面熟。

    继续处于散乱之中,麻烦到大家的这份自责感一直还在,没有消退。吉多说:“我在这样听着经呢,你脑袋里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啊!”那些情绪,明知是混乱,还当下不放,然后又交织出新的情绪,我没有片刻的安宁。

    饭后,晚课已开始一大截了,我习惯性选择不去,“不去了吧,已经开始了!这样去会打扰到大家。”其实,真实的状况却是“自己迟到去佛堂会很不好意思”!自我这样打着幌子,深深隐蔽于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

    吉多静静的放好碗筷,循着好听的诵经声,打算去佛堂。她第一次来般若寺,也是第一次接触汉地佛寺,满是新奇。她脑子里没有“开始”与“结束”的局限,只有那个常常被我视而不见的“当下”。她打开门,呼唤我:“快来,福宝宝,佛门大开着呢!”

    我被触动了。佛门从来都是打开着的,上师从未离开,是我听不见上师的吆喝,自顾自的往前走。就像此刻,圣智师父就在佛堂,而我却选择在屋里看书。佛门开着呢!我为什么不选择在每一个当下随时开始呢?

    然而,佛亦无终。

    车上那尊瓷白的佛拖延着大大的肚皮,自然地蹲坐着,耳朵垂落到肩膀上,张开“哈哈大笑”的嘴。被芳香的栀子花围绕着的佛,纯白、清净。圣智师父从白白的佛身边取下栀子花,送给我们每人一朵。清美扑鼻,无需多言,也知它的清香。希望白白的佛能让我的每一心念都沁香绕之,清净生之。

    我想拍下那尊美好的佛,师父取开周围什物,好让我拍得美一点。

    途中,我问圣智师父:怎么看待上师与弟子的关系?他讲起一则故事:有位师父在其他弟子都在听开示的时候,却让一位弟子去数很多颗钉子,一个一个必须数清楚。看似是师父在刁难那位弟子,但其实师父是在以这样特别的方式成就弟子。生活中所发生的每一状况都是上师对我们的心的特别训练。

    圣智师父开车送我到公司,鞋子因为崴脚而坏掉,直到分别之时,我也不用走路,有师父一路带着。但离开师父后,接下来的路还得要自己走啊!

    三次来般若寺,三次鞋子都出问题。我不禁思索,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踏实走当下路,于我而言,是多么重要!而那个“我”,一定会次次的、时刻出现。我想找到它,对治它,抗拒它,放下它,但其实都不如,藉由上师的加持,来让般若来拥抱它。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般若,拥抱“我”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efucst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