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荣大叔你好:
久慕鸿才,今冒昧致书,切莫见怪。
前些日子我重温了一些你出演的老电影,今天决定给另一个世界的你写封信,闲聊下这个世界,顺便问问你在天堂有没有新的作品。这些年不少看你出演的电影,听你演唱歌曲,说来惭愧在这资源共享盗版泛滥的时期没能对你的经济收入有所贡献,可又想到大概你在天堂也用不着钱,心里仅存的一丝羞愧感也释然了。此小人行径,内心时常至感不安,我当改正。
第一次对你的名字有印象是二零零八年愚人节那天上午的一节美术课上,美术老师讲到了你。在那天你已经化蝶而去五年整了,那年我十岁出头,只算你尘世的年龄,你也够得上被小学生喊一声张爷爷,我出生的太晚没能赶得上你的时代。那天是我相识你的一个契机。说来当时倒不是被老师叙述中戴着光环顶着荣耀的你所吸引,在我还不懂π为何物的年龄,你是一丁点都吸引不了我,看你名字:「张国荣」带着国字太俗气,真想帮你改改不如叫“光荣”更好听点,那时候我也看过一些港台电影,但对你很陌生,后来才知道小时候看过的《倩女幽魂》是你主演最熟悉那首主题曲
“人生路 美梦似路长
路里风霜 风霜扑面干
红尘里 美梦有几多方向……”
听到你的故事是这样的:在歌舞升平的香港你已经爬的很高,足以俯视香港的芸芸众生。可你非要从高处蹦下来把自个摔成肉饼,还借着愚人节愚弄大家。那时我并未认识你,还不是你的观众和听众。我只觉得你的行为太暴力了!那么高跳下来你难道就不怕疼么?如果让我选一种死法我宁愿被同桌的钢笔尖扎死也不会去跳楼,把自己摔成一摊肉泥想想就害怕。你肯定是个大疯子,疯的厉害那种,我印象中只有疯人才敢干这傻事。
有必要跟你聊聊这位启蒙老师——八十年代初人,你众多大陆歌迷影迷中普通一员。我懵懂时的回忆,你虽高唱「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但这不是你的往事,是你在这个世界空缺的年代,你不妨一听:那时候我小学未完,班上的老师就数美术老师打扮的洋气,高挑且丰腴的身材搭配着过膝的风衣、飘逸的乌黑长发散披在肩上,讲课时声音如潺潺的流水,哪位同学要是走神简直就是对美的亵渎。从我的位置望向讲台看到她明眸皓齿;课毕侧身目送老师离去见她丰乳肥臀,脚着一双高跟鞋走起路来伴有噹噹的节奏声,这响声挑逗着已步入青春初期的一颗颗躁动心脏。
这位老师偶尔讲起你来,流露出兴奋、倾慕之情然后哀叹,最后眼看着要声泪俱下,被同学们掌声堵了回去。哎呀,真怕她哭花了脸呢。那天老师打扮的与以往不同,我听的也格外认真。算是我第一次有意识的对你有些印象,说对你名字有印象更准确些。时光荏苒,换了几所学校,游泳没被淹死,开大摩托也没被撞。对你的了解依旧限于那位老师所讲,又是偶然的一份「同学录」提到了你,那时候中小学生都流行找个歌手,演员啦做“精神支撑”以期去填补青春期的情感空白,可把这种作为精神支持的人称作“偶像”。我倒是对这种冒着傻气的大傻冒行为嗤之以鼻,不过当时我留着泄停疯式大长头发,学他海报上那样姿势骑大摩托,自觉这人不一般,也就把谢某的名填上,以符合时宜。同学老余说:谢某自以为生的一副好皮囊老是玩弄两岸的女大学生,是只披着人皮的狼还在多个场合声称你张国荣是他的偶像。老余大我两岁是你的追随者,他批评完谢某又告诉我:我的偶像是你偶像的偶像,这说法让我哭笑不得,做了一把徒孙。
我试着开始去了解你,我的天「一个妖娆妩媚、一个美目盼兮、一个倾国倾城、一个被男人崇拜被女人喜爱的天生尤物现身了」,我开始一部一部看你参演的电影,影片中细如游丝的眼神总能打动人心,演唱会上饱含深情百转千回的嗓音让人沉醉其中。你的确是一位优秀的歌手、演员,有人说你把虞姬演到了极致,有人说你把香港最好的词曲都唱遍了。你离去后世人都在夸你,大概是对逝者的宽容。赞誉的话我就此打住,咱们聊点别的。
据说你对自己和他人的容貌有苛刻要求,不知真与假,我们现在管容貌叫「颜值」。倘若是真,我不敢苟同你这种观点。容貌是天生的,并且它服从正态分布,极好的极差的都是变态类的是少之又少的不正常现象,大多数人都是芸芸众生相,好的差的它又能保存多少年月哪,好在你永远定格在不算太老的年龄。现在告诉你:刚开始关于这个问题我就撒了一个慌,把老师写的美。那位老师真实的形象是这样的:
老师高是真的但不高挑,还丰腴过了头,头发不是乌黑而是缺乏营养的淡黄色并且泛着油光乱糟糟的一团,红唇齿白都是妆出来的,脸上涂了厚厚的粉仍略显粗糙,那双眸子套了隐形眼镜才看起来明亮些,声如洪钟着实震撼人心。走起路来能听到噹噹响不过看到老师走路的姿势感觉很吃力,像是走在悬崖边上却没有扶手。所以男同学们一颗颗波澜起伏的热心是觉得这老师下台阶随时要扑倒在地。只有穿着长筒风衣是真的。这老师每次批改我的大作只上书一个「良」字,这学画的老师字写的太潦草,字写的都一个样,像齐白石老先生笔下一个个长了很多条腿的小虾米。
我想这老师形象前后对比正如你戏里戏外、镜头前灯光后,经过太多艺术化处理大概你的生活有太多不真实部分,有时候恐怕连你自己也信以为真,我们美其名曰:入戏,你的形象越来越完美,终日被赞誉环绕,你想靠近世俗,已有太多的障碍,你想到世俗的对面看看,却也始终达不到,你处于尴尬的位置精神上开始出现问题。作为抑郁症患者的你要寻求解脱——在你落地的一刹那你最终到了脱俗地。如你《奔向未来的日子》中「不理会 不追悔 不解释意思」那样,你奔向了你另个世界的未来日子。谁又能真正理解你呢?此处抄一段偈子给你:
「诸优戏场中,一贵复一贱。
心知本相同,所以无欣怨。」
你的身后赞誉也越来越多,你被太多的莘莘学子和邻家少女崇拜,我想跟你谈谈“偶像”问题,崇拜开始于你成名,曾困扰你的生活,大概也是你从楼上飞下来的部分原因,它在你逝去后依然不减。你是幸运的能留下来名字,还有这么多作品,能传唱百年。我想说你不是我的偶像,首先是偶像崇拜对错问题,假如它是对的话:我对偶像是这么理解的就如「爱屋及乌」在这里你的作品是屋,而你本人才是乌鸦。一旦把你作为偶像,就要研究你所卓越的领域,就要想办法超越才是偶像崇拜的真正意义所在,一我不会表演,二不会唱歌,更没有往这方面发展的苗头,只能欣赏你的作品,倘若好的话我会夸:张国荣是好样的!我也要往一个好样的地方走。这样就不能拿你充当偶像,称你为我所理解的“抒情英雄”比较好,当然还有“文字英雄”、“人格英雄”。这么说来我对偶像问题的态度就如《英雄本色》中小马哥:「我就是神」。
现在我二十来岁,你还大我二十五岁,我还要喊你大叔十五年、喊大哥十年。再过*年等我大你*岁,年龄够得上你喊我大叔时,我就去见你。
草率书此,祈恕不恭,赤日炎炎,万请珍重。
并请暑安
晚生敬上
于 二零一七年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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