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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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关于一条孔雀鱼的故事，它活着，依赖着一捧清水，只是一捧清水。

我养的孔雀鱼小美快做妈妈了。它靠近尾部的腹部渐渐肿胀了起来，不再和其他鱼儿争抢食物和地盘，只是静静待在鱼缸底。为了让小美创造更好的环境，我把别的鱼换到了另外一个鱼缸里，让小美有VIP的温馨感觉，我也将倾尽全力照顾好它。

孔雀鱼是最常见的观赏鱼，不挑鱼缸，也很好养。因为它是属于胎卵生，繁殖也很容易，也算是我养孔雀鱼的最大乐趣之一吧。

人们都说孔雀鱼代表富贵和圆满，是因为它们有美丽多彩的尾巴就富贵吗？也因为它们繁殖群生就圆满吗！我真的搞不懂。

寓意总是美好的，爱就是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管它呢！

鱼缸就放在装饰玄关柜上，透过亚力克鱼缸，我看着小美不紧不慢的游着，它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吃得越来越少了。我想它快要生了。关于它的孩子们，我想了很多。

那天傍晚下班刚到家门口，遇见了刚出门的邻居。邻居家的女主人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食物中毒出现了上吐下泻、头晕眼花的症状。小夫妻俩急急忙忙要赶往医院，便把她家五岁的小孩送过来，拜托我照看一阵子。

我拿着零食罐并打开了电视，叮嘱邻家的小男孩乖乖坐在沙发里。小男孩看起还挺乖巧，于是我也安心进厨房做着饭菜。也就是短短的十分钟时间，当我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只见我的小美不知什么时候被小男孩从鱼缸抓了出来，握在他的小手里。我一看心里也急了，赶忙大叫起来：“你快把鱼儿放下，快放回鱼缸里！”

兴许是我的话吓着了孩子，小男孩手一松，只听“啪”的一声，小美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可怜的小美……

它在地上拼命翻滚痛苦地挣扎着，求助的眼睛里留下无助的眼泪……我快速跑过去救起小美放回鱼缸里。只见刚入水的那一瞬间，一只黄黄红红小小的鱼儿从小美的肚子里瞬间蹦出来，小鱼儿立即在水中欢快地游来游去，而小美却在缓缓下沉……直至看着它一直沉入到鱼缸底，然后一动不动。

看着抢救无望的小美，我欲哭无泪。站在一旁的小男孩，却在一个劲地哇哇大哭。

我不想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不想再惊动还没来得及分享做妈妈而喜悦的小美。就让它静静躺在鱼缸里吧，或许它只是累了，躺一会就会没事的……我幻想着。

这肯定不是真的，我的小美好好的，过一会它还等着看看自己的鱼宝宝呢。

直到第二天早上，小美再也没有醒过来。它漂浮在鱼缸的水面上，阳光正好照在它有点发白的身上，折射着耀眼的光……

我伤心极了，后悔极了，是我害了小美……

小美只产下了唯一的一条小鱼。如果不是那天的意外，小美会有许多可爱的孩子，我在想。

我为小美的孩子取名叫小丽，寓意一如小美的美丽。我又买了一个新鱼缸，添置了水草和小石头。小丽在我的细心照料下，一天天的长大，越大越像它的妈妈，美丽金黄色的身段闪着耀眼的光。

后来小丽也做妈妈了，生了一大群的孩子，我鱼缸里的孔雀鱼也越养越多了。恰好单位组织了资助贫困山区扶贫助学活动，我和单位的几个同事载着一车满满的物资，开往几百公里之外的小山村。同时带上的，还有我的孔雀鱼小丽和它的孩子们，我想把它们作为幸运礼物带给山里的孩子。

汽车在崎岖的山路一直颠簸着，车窗外，一晃一闪的阳光照着人的眼睛格外的疼。车上鱼缸里的孔雀鱼正快活地游着，丝毫没受这颠簸摇晃的影响。原来还以为它们也会像我一样，晕车晕到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呢。

路也越来越窄，山也越来越高。汽车爬到山腰的时候，已不见了早晨出发的阳光。蓝天时而离得很近时而离得好远，时而又是雾蒙蒙的一片。远处的山与树都被云雾笼罩围绕着，原本就晕车的我，已分不出自己究竟是在云里还是在雾里了。第一次体会如此难行的路，汽车缓慢地在群山间没玩没了地绕着，也不知何时才能绕出这些一座又一座的大山。

不知转了多少个弯，爬了多少个坡，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座山，我们的汽车终于走出了山里。终于感觉不到左摇右晃的不适，我闭着双眼，还是昏沉沉的状态。突然一个急刹车，猛然把我从梦中惊醒。

原来汽车被一群牛挡住了去路。也太稀罕了，这年代居然还有用牛在耕种的。我们附近的乡村如今早就没有放牛的活了，早就是成片的机械化耕种了。在城市长大的我，分不清那些到底是什么牛，黄牛还是水牛？是什么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终于到了。

一到牛鼻村就被牛群唤醒了，这也太神奇了！我的头不再晕乎乎了，人也精神了。最想不到的是，我一下子就被眼前的一切所吸引了。这里的风景实在太美了，简直就像油画一样！远处是云雾袅绕的群山，近处是一片五彩的田野，碧绿的河水如一条绿绸带在我眼前飘过。牛鼻村原来就在一个山谷里，四周都被群山所包围。

老村长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安排了我们一行人的住处之后，带着我们在村子里四处走访参观。我们计划第二天在村子的学校进行一个捐赠仪式后，第三天一早开车返回。

这是一所小学，不是中学。不对，说错了，这是一所小学、中学一体的学校，整间学校就六十五个孩子，全校只有八个老师。没有分年级，全校只设了五个班，小学分三个班，中学只有初中两个班。高中的话就要走出六十公里的镇上去读了。所以，这里的孩子上学年龄要么偏大，要么偏小。听村长说，这已经是很不错了。他们上一辈的人，这里就只有一间不成样子的小学，只有两名的村办老师。虽然现在有电有网络，可水还是用的是落后自挖的井水。

在小学里，我碰到了两个正在打架的孩子，打人的孩子名叫李富贵，一个刚刚上学一年级的孩子。

“说说为什么打架？”老师领着两个孩子走在办公室路上……

“是李富贵先打我的！”

“他说我妈妈的坏话，就该打！”

“骂人不对，打架更不对！你们两个明天把检讨交上来，家长也得来学校一趟。”老师苦口婆心费煞心机义正言辞严肃认真把两个孩子轮番教育批评了一顿。

我对李富贵的印象特别的深刻，特别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永远也忘不了。那眼神，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乌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野性不羁的愤怒、仇恨、幽怨……这眼神不该有啊，在一个才七岁的孩子身上。

中午我拿着孔雀鱼作为吉祥物送给了这群可爱的孩子。我用准备好的小鱼缸装上“小丽”和另外两条孔雀鱼，来到富贵的家里。

“喜欢吗？”我把鱼缸递给了他。富贵缩了缩手，眼睛好奇盯着玻璃小鱼缸的孔雀鱼，然后转过头祈求地望着身旁的奶奶。

“瞧你这孩子，喜欢就拿着吧，还不赶快谢谢阿姨。”富贵的奶奶乐呵呵地招呼着。老人家估计有七十多岁了，她弯曲着腰，走起路来时一瘸一拐的。看着在这简陋屋子里的一老一小，我的心五味杂陈。

“阿姨，我想知道孔雀鱼长大以后会像孔雀开屏吗？”富贵怯生生地问着我。“

“会的，要不然就不叫孔雀鱼了。”我爱怜地摸了摸富贵的头。

半年以后，我收到了富贵发来的微信和图片。那是小富贵画的一张画，画的是在开满鲜花的绿草地旁有一条小河，河里面有三条美丽的孔雀鱼。旁边还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字：小鱼长大了，想到小河里。

时间大约又过去了三个月，那天，我在电视上，无意间看到了牛鼻村的报道。那干涸的土地，龟裂的田野，忧郁的村民。政府在想尽一切办法去拯救无水的村民……

我还惦记着我的小美，还有那个叫李富贵的孩子。我拨通了牛鼻村村长的电话想问问情况，却意外听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富贵的爸爸出车祸走了，奶奶悲伤过度也一下子走了 ，富贵一下子就成了孤儿，政府正准备把孩子送到当地的福利院。

“怎么会这样？孩子太可怜了！”通过和村长的电话，我对富贵有了更深的了解。终于明白那天看到打架后的小富贵，为什么会有那种在他年龄段里不该有的眼神。

原来富贵从小就没见过妈妈，爸爸一直在外打工很少回家，富贵是从一出生开始就由奶奶一手带大的。

看着别的小朋友都能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富贵变得越来越少和小伙伴们一起玩了。他喜欢独自一人在小河边看着对岸的山，看着山顶上的云，看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鱼。

山那边还是山吗？山外边的世界会很美吗？富贵羡慕天上无拘无束的白云，羡慕河里自由自在的鱼儿；有时觉得自己就是一片漫不经心游走的云，飘到哪里也不知道；有时觉得自己又像是一只漫无目的游着的鱼，去到哪里也不知道。春天的小溪旁，富贵特别喜欢看着那一群群的小蝌蚪，书上的故事里说，它们努力不停地游来游去，是为了去找妈妈。

“我长大了也要去找妈妈。”富贵的心总会对自己说。

别人家的爸爸是宽厚的臂膀是雄伟的大山，可自己的爸爸却是不能依靠的山。一年也没见几次，爸爸的样子在富贵的眼里越来越模糊，以至于要努力去想，才会记起爸爸的模样。

富贵特别讨厌那首“有妈的孩子像块宝”的歌，可心里却时常会悄悄唱起这首歌。其实富贵知道，自己是奶奶手心里的宝，只有奶奶才会疼富贵。妈妈呢？爸爸说妈妈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好长好长的时间才能回来看富贵。

妈妈，你在哪儿呢？富贵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有妈妈的样子，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轻声浅笑温柔细语。

有人说富贵的妈妈太狠心，不要富贵了；也有人说富贵的妈妈早就不在世上了，不可能这么久不来看孩子；更有人说富贵的妈妈一直都在，只是不想认富贵。

听完老村长对我说了富贵家的事之后，我是几天几夜也睡不着觉。小富贵的眼神已经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富贵也太不幸了！”我觉得自己应该再为富贵做点什么，及时去关心安慰一下这个令人心痛的孩子。

于是，周末晚上一下班，我立马买好了火车票，连夜赶往牛鼻村。

第二天在福利院里，我终于见到了小富贵。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那里我竟然遇见了富贵的妈妈，一个名叫曾珠漂亮年轻的女人。感觉就像是在电影里面，这个女人突然从另一个星球出现在大伙面前，给人一串猜不到的谜。

真替富贵高兴！原来富贵是有妈妈的，他不再是孤儿了。

“这是我的孔雀鱼阿姨。”富贵老道地向女人介绍着。

“好年轻的妈妈！”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向满满好奇心的我，自然不会放过一探究竟的机会，巧好富贵妈妈曾珠解开了我心中所有的疑惑。

原来富贵奶奶在病重的时候，拨通了儿子一直放在抽屉里的一个电话号码。

那天夜里，刚从公司加完班的曾珠接到了一个奇怪的陌生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对方又挂断了。当再次想起的时候，曾珠听到了一个老女人的声音。

“你是曾珠吗？我是李润的妈妈……”

“我知道你恨他，是我们家润儿对不起你！他也一直内疚，一直受着良心的谴责。他自知没脸面对你，也不敢联系你。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已经没有了爸爸，不能再继续没有妈妈……”

“就算是我这把老骨头给你跪下求你了……”

曾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电话吓呆了，七年了，那个一直压在心底喘不过气的秘密终于有了回音。

她问了地址，挂了电话，把灯关了，陷入了夜的沉思中……

客厅里孔雀鱼缸里一闪一闪忽明忽暗的亮光，隐约照在了她被泪水早已打湿了的双眸，以往的一切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七年了，一直想要努力去忘却曾经的那段记忆，可它就像恶魔的梦魇总在不断地跟随着自己，怎么也抹不去，也忘不掉。想想这七年的日子，心有所牵备受煎熬冷暖自知。她也会经常想那不曾谋面的孩子，她也曾经试图努力去寻找过……

她甚至不敢去触碰关于一切感情的东西，不再相信什么海枯石烂的爱情。每天她总强迫自己忙在工作里，不停地忙，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忘掉内心最不愿想起的一切。

有人叫她“工作狂”，有人喊她“冰美人”；有人说她是“另类”，有人讲她是“剩女”……对于这些称呼她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别人爱怎样称呼，管他呢！

李润，这个令她极其厌恶又无法原谅的名字，这名字一辈子将永远刻在骨头里……

“我叫阿珠，珍珠的珠。”

“我叫李润，滋润的润。”

青春的相识伴着浪漫与美好。假期小镇旅游的偶遇，相信一见钟情的曾珠被帅气滑舌体贴入微的李润所吸引。李润总是润物细无声滋润着曾珠，曾珠也陶醉享受着李润无微不至的滋润。因为珍珠有了水的滋润才会有洁白丝滑的光华。

“家境不好，人品不行！”曾珠爸妈一个劲地反对女儿的男友。

“家境不是他能选的，乡下人怎么了？！谁以前不是个乡下人！”

“就凭第一印象，什么眼睛闪烁不定、油嘴滑舌？！”曾珠严重抗议独断专行武断偏见满眼世俗的爸妈。

“你还在读着大二，遇不上对的人就别去恋爱！”

“你还太年轻，还是以学业为主！”曾珠爸妈每见一回曾珠，嘴里来来回回絮絮叨叨的总是这两句话。

曾珠越来越害怕回家，感觉到这个家已越来越不温暖。自从双胞胎弟弟出生之后，父母的眼里就再也没有宝贝的小公主珠珠了，有的只有宠溺着的大宝和二宝。特别是把男友李润带回家之后，感觉这个家四处都是冷冰冰的，父母总是板着个脸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有些事就是这样，越是阻拦反对，越是适得其反。爱有时会让人蒙蔽了双眼，爱到深处的女人总会陷入弱智与痴迷的迷雾里。

“既然你那么固执，就别再回这个家！”父亲铁着脸拍着桌子怒吼着。

“来 ，大宝，二宝快来吃饭！”母亲正张罗着和自己差了十岁的双胞胎弟弟，一副若无其事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自己仔细瞧瞧，你日记里都写了些啥？！”父亲继续狂叫，“什么叫这个家没温暖，你别忘了你是怎样长大的！”

父亲暴躁如雷，母亲默不作声。两个弟弟在一旁做着鬼脸，幸灾乐祸地瞧着被骂的珍珠……这肯定又是那两个活宝的恶作剧，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打开了上了锁的抽屉，拿走了曾珠的日记本去告密。

“无耻！叛徒！”曾珠瞪着眼前洋洋得意的大宝二宝，心是彻底凉透了。她不能和这两个只有九岁半大不大的小孩计较，她愤怒又无奈。写了三年的日记在父母面前大曝光，她觉得自己好像赤裸裸站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尴尬、难受、悲哀、愤怒、失望……一股脑全涌上了心头。

“该死的日记！以后再也不去写什么日记了！”

收拾起在地上被摔成两瓣的日记本，收拾好眼泪，曾珠终于头也不回，伤心地离开了那个不温暖不快乐的家。这世界，有李润就够了。

“我来投奔你来了！”十九岁的曾珠放弃了自己家里所有的一切，只为眼前这个长着张明星脸的男人。

“我养你！”

他们很快在郊外租下了一套房子，白天曾珠继续着大学的学业，李润仍然干着他的医药销售。晚上两颗年轻的心在一起，世界因此变得如此的美好。

李润的工作总是很忙，有时为了陪客户很晚才回。

那天，李润捧回来一只鱼缸，里面有几条孔雀鱼。鱼缸底下放了一些色彩斑斓的雨花石，还有一些洁白光洁的塑料圆珠做点缀。

“这里面虽然不是真的珍珠，总有一天我会把它变成比珍珠还珍的真珠！”李润信誓旦旦深情地对曾珠说，“你就是我心中要呵护的洁白美丽的珍珠！”

相信任何女人听到这句话都会为之动容，曾珠眼里满是温柔和幸福。

“你是风儿我是沙，你是鱼儿我是水，你是露儿我是珠。”曾珠在小屋里吟着小诗，把头靠在李润的肩上。望着窗外的夜色，是如此的灯火可亲温暖可人，她渐渐忘却了还在同一城市里为她担心的父母。

从医院的检验科拿到报告单的那一刻，曾珠整个人都惊呆了，她怀孕了！“这不是真的！会不会化验错了？”此刻的她一直不愿相信。

“我该怎么办？！”向来有主见的曾珠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的无助。

“我还是个在校学生呢，这事不能让人知道！”眼泪止不住哗哗地留了下来。

独自走在路上，过往的行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泪流满面的自己，尽管怎样擦也擦不干眼里的泪水。大三刚刚开学不久，虽说是到了初秋时分，可却感觉整身的寒意，好冷啊！曾珠不禁打了个寒颤。

夜幕慢慢降临，路人越来越少，曾珠茫茫然在路上徘徊着，她忘了哪里是她的家。起风了，片片被吹起的落叶显得好寂寥，昏黄的路灯无精打采照着长长的影子，有点淡淡的忧伤。

李润早就回来了，他看见了刚进门失魂落魄的曾珠和那双红肿的眼睛。慌忙问了原委之后竟一个劲地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伤心事呢，原来是喜事啊！”

“怀孕是好事啊，你哭什么呢？傻丫头！”李润安慰着曾珠，“别担心，生下来好不好，我来养！”

“可是，学校……”

“太突然了，可是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别可是了，你可以休学一个学期，保证不会让学校知道，保证不影响你的学业。”李润使尽浑身解数，终于劝住了六神无主心慌意乱的曾珠。

时间过得真慢！但也很快！曾珠上学的心分开了两半，她再也不是那个令人羡慕的学霸了，再也不是那个清纯如水的学生了。她的眼神多了一份困惑迷茫，她的思想变得很杂，担忧惧怕，忧郁彷徨，孤单寂寞，敏感多疑……

李润依旧是那么的忙，迎着朝露而出踏着星星而归。他说他要努力工作，攒足宝宝的奶粉钱。看到李润的辛苦，曾珠眼里激动得闪着泪。

孕期的后几个月肚子渐大，不得不休学藏在出租屋里。寂寥的生活，每天陪伴曾珠最多的就数屋子里那群色彩斑斓的孔雀鱼。有时曾珠觉得自己就像是鱼缸里的孔雀鱼，它依赖着一捧清水，只是一捧清水。

这段担惊受怕躲躲藏藏百无聊奈的日子最终要熬过去了，曾珠离预产期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可一切就像是冥冥中注定似的，那天来得很突然，曾珠的裤子瞬间湿了一大片。

“莫非是要生了？”曾珠为了能做得隐蔽些，选择决定去了一间私人医院。

“胎位不正，脐带绕颈！”

“必须马上手术，亲属过来签字！”

曾珠一直未曾到过医院做产检，身体也一直没有不适，一直以为自己年轻顺产就可以。完全没有“手术”这两个字的概念，心想生孩子只要勇敢就行。

“没事，做手术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此时她冰凉的小手紧紧拉着紧张的李润，微微一笑，努力挤出一丝丝轻松镇定的表情。

生产的时候，曾珠手术大出血，不得不立即送往大医院抢救。抢救手术算是顺利完成了，可人还未度过危险期，一直在ICU病房里昏迷不醒。

医院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而且后续还需要一大笔的医药费。李润在无力支付的情况下，悄悄带着孩子躲回到乡下老家。抛下曾珠一走了之的时候，他拨通了曾珠家的电话……

曾珠一直在昏迷当中，她还沉睡在孔雀鱼的梦里，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这个眼前托付终身的男人，竟是如此的人面兽心无情无义。

“我的孩子呢？”

“李润呢？”

昏迷了一个月的曾珠终于醒了，她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面对虚弱的曾珠，曾爸爸和曾妈妈只能尽量瞒着。可是终究纸包不住火，曾珠还是知道了实情。

李润的电话一直关机，打过去单位回复说已经辞职。李润一走了之杳无音讯，就像人间蒸发了。曾珠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也不爱说话，整日以泪洗脸。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李润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还是被父母说中了，他们一直以来的反对全都验证是正确的。

“孩子，这种渣男不值得你为他流泪。”

“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把这一切都忘了吧。”……

人在绝望无助脆弱的时候，幸好有一个避风疗伤的港湾，那是家的港湾，父母的港湾。

“还是自己的亲人最可靠！”曾珠对父母充满了愧疚，对自己充满了悔恨。

在家养病的日子，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外刚好照在了曾珠的床前，暖融融的。曾珠此刻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

休学一年康复静养的曾珠重返了校园，她幸运地获得了重生。大学毕业她找到了一份外资企业不错的工作，从父母家搬离了出来。搬离的时候，她带走了那个孔雀鱼鱼缸。

曾珠长大了，成熟了，独立了。她从蓝领变成了白领，她喜欢单身的生活，她享受单身的生活。可她依旧喜欢养孔雀鱼，因为她相信孔雀鱼代表着富贵与圆满。

想不到如此青春的年龄竟有如此曲折的经历，当我目不转睛地听完了曾珠的故事，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感概。是呀，每个人的背后都会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只是你愿不愿意讲出来而已。说出来需要勇气，说出来也就释怀了。不过，我们每个人都得为自己所有的行为买单，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

富贵听了妈妈的故事，他原谅妈妈，他从来就没有恨过自己的妈妈。因为他一直都知道，妈妈一直都在。她像天上的月亮一直照着自己，带来一束温柔和温暖的光。

他不知道妈妈也有孔雀鱼的故事，当然妈妈也不知道他也有一个关于孔雀鱼的故事……

它活着，依赖着一捧清水，只是一捧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