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里播放着那首老歌《祝你一路顺风》“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19届学子们正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在校门口等车。
任教14年,送走6届学生。原本应该看惯相聚离别,也许是音乐的作用,也许是前两天高考作文里“你们再看看书,我再看看你们”的句子,让人分外动情,我也几乎泪湿眼眶。
19届学生虽然只和他们相处了一年,但这也是倾情付出喜怒哀乐的300多天。相聚结束,我站在原地,望着他们为离校忙碌。
我要再回教室去拍一张今年的监考表留作纪念。站在讲台上,眼前是空无一人的教室,走廊上也静悄悄的。整齐的课桌椅、沾灰的风扇,写着高考倒计时的日历。往事如潮水般的涌来,晚自习他们总是很大声地问我:“老师,今晚放不放新闻周刊啊?”我总是没好气地说:“火都已经烧到屁股了,还不想着多看点书,就想看视频。”走进教室总有是一大堆人趴在课桌上,气得我只能说:“这是寝室吗?”可是他们也会在我站着批作业的时候搬来凳子给我坐,也会在我的教案里偷偷的放希望我好好休息的小纸条。
毕业安排300多天里无数次和他们一起做试卷,分析试卷,一起吐槽这试卷出得没水平。也无数次抱怨已经讲过无数遍了,你们怎么还是一样不会做。面对不爱学的你,我也会说:“你们爱咋的咋的,学不学随便,”但下一秒钟我们又口是心非地开始了下一轮的找问题分析问题。一起体验高三的喜怒哀乐,一起收获成长,一起感受失落,寻找解决问题的钥匙:这就是我们的高三日常。
因为想好了要好好告别。停课前最后一天我一再嘱咐“每个人都必须到,有重要事情交代。”我才走上讲台,还没有开口。下面就有人开口“同志们,今天……”“同志们”的开场白我用了300天。我假装生气地说:“不许煽情。”
当我说完:“今天是你们高中阶段最后一节语文课”后就发现,当离别来到时,煽情好像是已经写好的剧本。当我像一个唠叨的妈妈一样唠叨完最后这两天的作息和复习情况,考试时的注意事项后,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镇定 一下后,继续梳理高考试卷的题目及每一题可能用到的知识点及注意事项。还记得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同志们,祝大家高考成功,金榜题名,人生从此与众不同。”临到分别总是觉得还有好多话没说,好多过来人的经验没有传授,好多嘱咐没有说出口,就下课了。
第二天到九班上最后一课,下课后我去文印室抱资料,回来后遇到一班同学来找人,一见我就激动地说:“老师,我一看黑板上那内容,我就知道是你写的……”瞬间愧疚感就弥漫上来了,虽然我会对每一届高三毕业学生梳理知识点,和他们告别,但是因为经历得多了,越来越把它当成一个程序,投入的感情有,但是不多,不够充沛。我忘记了我所说的内容是旧的,但是我面对的对象却是全新的。学生们一直需要一个有责任感又有激情的老师。不能因为教书教久了,就忘记走进他们的心,分享他们的故事,分担他们的痛苦,解开他们的疑惑。
尽管总有人劝我,你和他们的缘分就是遇到他们,共同走过一程,你已经仁至义尽,不要投入太多感情。要用热情和激情教他们学业、教他们做人,就像期待自己孩子成才一样的盼他们成才,这是我的初心。我应该用尽力气守护着日复一日重复过程中最容易失去的激情。还好,晚上还有3节晚自习,再好好弥补!
考前最后一晚,教室被打扫得很干净,学生们扯掉了墙上花花绿绿的装饰,还有一张又一张的模拟题答案,各种公式,还有那些励志小纸条……教室空得就像我的心,是的,这一届就这样结束了,人世离别多,我们一起走过300多天后分道扬镳,从此见或者不见都是缘分。感谢你们来过我的世界!
一起走过的日子我只能陪你们一程,余下的路,不管是康庄大道,还是泥泞不堪的小路,都只能由他们自己摸索着去走,我只能留在原地,再去接下一届像他们一样年轻的孩子,再经历这样的一年或者三年。
车来了,好多同学已经提上行李踏上了新的征程,世界很大,万水千山还等着你们去丈量,孩子们,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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