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的原问题是：佛在菩提树下，是创造了一套理论，还是觉悟了？

其实提问的人的这个问法就不太对，因为「创造了一套理论」和「觉悟了」，这两个选项不是互斥的，因此不能做这种二选一式的提问，换句话说，这两个选项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

不过我的回答也有点「答非所问」，我整篇回答都是在论证一件事：佛陀说的那些东西，不能被称作「一套理论」——它不是严谨的，西方式的、哲学或者科学式的论述，它的本质实际上是一套「方法」，「方法」以「有效」为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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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在菩提树下，是创造了一套理论，还是觉悟了？

如果这个问题只有这两个选项的话，那毫无疑问是后者。

因为前者通过逻辑就能排除。

佛教典籍有经、论之分，释加牟尼本人说的话称为「经」，后代高僧大德所著称为「论」，当然六祖的《坛经》被称为「经」，是后代对他的尊敬，实际上坛经也属于论。

所以浩如烟海的佛教典籍里其实只有一小部分是佛本人说的。要回答题主的问题显然只能看这一小部分。

如果你看过一些佛经的话，会发现其中绝大部分压根不能被称为“一套理论”，很多是描述佛和佛国的景象，比如《阿弥陀经》；很多是讲成佛之后的状态，比如《圆觉经》。它们不是理论的，只是描述。当然佛经中讲的最多的是修行的方法，方法同样也不是理论，它们只是达成目的的各种手段，很多彼此矛盾，大相径庭。是因为众生根器不同，手段也各不相同。

而有些经看起来非常像是理论，比如《愣伽经》，《金刚经》等等。但是如果你仔细研读，你会发现，这些“理论”太含混不清，逻辑不顺，似是而非了。

比如《金刚经》，充满了诸如「A是A，是因为它不是A，所以它才是A」这样的话，整篇经除了这些句式，就是说「一个人捐了全宇宙的钱，牺牲了自己无数的生命，换来的功德，也没有看一遍金刚经的功德的百千亿分之一多」。最后佛还非常严肃的跟须菩提说，别看我说了八十年的法，但是其实我一句也没说过，如果谁要是说我讲过任何佛法的话，那他就是诽谤我，他就等着收律师函吧（后面这个是我脑补的。。）ps.佛陀可能是最早的无厘头创始人。

这些东西如果算是理论的话，那大妈吵架就算是学术了。其实上佛法本身一直也在强调，要破除一切理论。禅宗公案里各种无厘头的问答，有很大的目的是要你破除逻辑和理论。比如问佛是什么，答佛是狗屎棒（这真不是我编的，是很著名的参禅话头）。

明代有本禅宗公案集，叫《指月录》，所谓「指月」，意思是指着月亮的手指头。就是说这本书的所有东西，都是那根指向月亮的手指，而不是月亮，你们顺着这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也许就能看见月亮了，这里的月亮代表佛法最终要达到的那个东西，成佛成的那个东西。

《金刚经》里，佛陀本人也说过类似的话：「我所说法，如筏譬之，法尚应舍，何况非法。」意思是他说的东西，就像一条船，没有人过了河还把船背在身上的，连佛法都尚且应该舍弃，何况其他的道理呢？

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证明，你说佛法是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它是理论。

所以回答题主的问题。佛在菩提树下，要么是疯了，要么是立志当一个能骗千古的骗子，要么就是他老人家真的「到达」了某些地方，「看见」了某些东西，然后努力给我们这些没看见的人描述那些东西，以及如何也能看见那些东西的各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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