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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的孩子

南国的孩子

作者: 茗軒 | 来源:发表于2018-08-28 02:03 被阅读0次

    今天的天气有点灰色

    这样的季节,月季是习惯早起的,清晨6点时分,世界安静到包裹她瘦弱的身躯,呼出的气体竟有了形态,音符和心跳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每个人都在忙碌,街角卖豆浆的小贩还在习惯对着老主顾微笑,就这么一瞬间,一片莫名其妙的树叶飘落下来。月季仿佛被击中

    三个月前

    结束工作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身上单薄的裙子已经无法抵挡寒意,胃里一阵阵的翻滚感,早知道会喝酒应该多吃点东西的,月季懊恼的想着。

    街道上空荡荡的,大部分都市会有种魔力,一个转角,不夜城就变成了无人区。远离那些霓虹和嘈杂的车辆,月季决定步行回住处,脱下高跟鞋,双脚踏在柏油马路上的感觉却是从未有过的踏实,她总是坚强的,坚强的一个标志就是你并不觉得自己坚强,一切仿佛都变成了理所应当。

    恍惚间,断断续续的歌声飘入了她的耳中

    地下街的入口,一个男人盘腿坐在地上,他的吉他弹的很娴熟,歌词却唱的不怎么清楚,晚风渐渐暖和,月季走到他面前,黑白分明的眸子略带酒意定定的看着,她知道这样做有些唐突,但转眼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又有何顾及。

    他并没有特别留意到她的到来,至少这样空无一人的深夜。

    前奏缓缓慢慢,每个和弦都被他弹的饱满,这歌,神奇般的像唱给月季一个人听的。

    风扬起了你的黑发

    你不经心的甩过髻颊

    笑可以天然的飘洒

    心是一地野草  唯一的家乡

    是我从不能朝仰的远方

    夜晚你含泥土的气息

    纯然原始的粗犷

    你拥有誓言般的梦想

    不能停止流浪  流浪

    回声中 有人呼喊 有人悼念

    有人不言不语的明白

    你是南国来的孩子    人要爱人要恨的样子

    血里流窜着远在古老的故事

    手心刻画上帝的仁慈

    与未知相似  与未知相似

    月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泪流满面了,冰冷又温暖的轨迹,突然到自己都有些手足无措。

    他唱罢,  手指随意的拨弄着,眼神中带点疑惑,月季索性坐了下来

    “你也在这里么”

    他笑了笑,眼角露出些许疲惫

    “是啊,唱了很久了”

    恍惚间,月季有点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她觉得像是面对着中世纪古老的游吟诗人,他带着从远方捎来的风尘和故事,他们像是围坐在冉冉篝火前,听他这样说。

    胃里的酒很冷,但是酒精让头脑发热。

    唤醒月季的是他起身拍衣服的声音“我该走了,半夜一个人还是早点回家。”

    月季有些费劲的站起来”好的呀“

    再无话,走出地下街,月季觉得酒精让浑身变的酸痛、

    隔壁的邻居早已休息,月季从走廊悄无声息的回到房间,关上门,将自己摔倒床上,再也不想动弹。

    张岭觉得,自己的名字是有寓意的,注定要走遍大江南北,翻过万水千山。

    今天的收获并不丰富,本来在五号口的小区,但后来城管来了,他不得已才走到那个地下街的入口。

    地下街下班时间人潮涌动,他懂得怎样取悦观众,开始他唱得是汪峰的歌。那些被唱滥的,煽情过头的,大家喜欢听的歌。直到十点半,地下街人迹罕至,他才一点一点的弹起自己的歌,地下街是他一个人的。偶尔走过一两个路人,他并不在意。

    零点刚过,世界安静的简直如同只有他自己,张岭收起身边的物件,准备再唱一曲就离开,他住在距离这繁华街区不远的一个巷子中,群租,好在他这样简单的人也用不了什么,足够生活。

    刚拨弄了几个旋律,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朝他走来——这有些稀奇,这个时间出现在地下通道中的不是酒鬼就是流浪汉吧。

    张岭浅笑,自己就是在流浪啊

    他的余光看到一双纤细的赤脚在来回踱步,待他唱完这首歌,这人却坐了下来。张岭微微扬起头发,心中略微一颤,她摇摇摆摆,动作有些失去轻重,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有一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不知为何,张岭觉得她也同样无家可归。

    他们简短的对话,然后陷入适宜的沉默中,直到张岭发现她已昏昏欲睡,晚风吹着她的发丝,他轻轻拍醒她,并未搀扶,两个无家可归的人,交集越多越显落寞。

    回去的路上,张岭有些后悔,怎么说一个人回家都是有些凄凉的,至少该帮她打辆车。

    接连的几个星期,张岭接到一份酒吧驻唱的工作,风格他并不擅长,却也可以信手拈来,酒吧往往九点后人就开始多了起来,张岭只管在台上唱歌,偶尔会传来客人稀落的掌声,更多的是人们嘈杂声与欢笑声,不知为何,张岭反而更喜欢在地下街的感觉,更自由,也更畅快。

    每天零点十分,张岭还是会出现在地下街,尽管已经很疲惫,但轻轻的唱着自己写的歌,每个音符在夜色中绽放开来——这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至少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

    他自诩是这个世界的参观者,或许从小到大他都没有什么参与感,他从不寻找,也不强求,完完全全吧自己的行为交给内心,这样做的结果是,他总在相对迷茫的自由中穿梭,安静的悸动着会不断变幻的召唤。

    张岭没想到,又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遇到了她,他们彼此对望,瞬间都认出了对方,今天的她很清醒,眼角带着笑意,张岭知道了她叫月季。是个美丽的名字。

    张岭有些局促,笑着说道;今天你回家应该相对安全

    月季微微一愣,继而笑答;我学聪明了啊,他们都醉了,眼神不好使。

    初夏的夜晚已经不再寒冷,张岭听着月季讲她和这个城市的交集,这个城市在午夜时分有着大片大片的阴影,街灯装饰的一条条街道形成了璀璨的线条,切割着虚幻的时空,让每个人的故事都有了恰到好处的背景。

    她在这个城市爱过,也失去过。

    她说她在等,等一个温暖的灵魂。

    张岭讲起了他走过的地方,遇到各种有意思的事情,离奇的、孤独的、美好的、都是来自远方,来自记忆深处,他说起在一座海滨小城的生活,那里的清晨阳光透亮洁净,张岭会眷眷的睁开眼睛,慢悠悠的逛着渔民的街市,购买新鲜的食材回去下厨,让一天虚度过去,在夜晚用一杯长岛冰茶换一夜好眠——他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神充满虔诚,语气慵懒又认真。他的漫无目的和漫不经心是在和这个世界对话。

    月季就在那一刻,爱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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