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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不花对话武志红:现实即疗愈,看见即降伏

脱不花对话武志红:现实即疗愈,看见即降伏

作者: 林畅是个小太阳 | 来源:发表于2022-09-23 06:12 被阅读0次

    01

    心理学中有一个基本逻辑,如果一个人不能很好地进入现实世界,不能与其他人建立起联系,那么他通常只能生活在孤独的、自恋性的想象之中。

    这次对谈,武志红和脱不花最先尝试回答的问题是:“我们应该如何破除这种自恋性的想象?”

    武志红:自恋是人的根本属性。自恋就是希望外在现实世界,围绕着内在精神世界运转。

    我们刚来到世上时,就处在一种全能自恋中,觉得自己像“神”一样,一发出某个念头,世界就会给予及时的回应。如果外部世界不按自己的意愿运转,我们就会生出巨大的无助感,由“神”变成“魔”,恨不得把外部世界毁掉。

    但山本耀司说过一句话:“自己”这个东西是看不见的,撞上一些别的什么,反弹回来,才会了解“自己”。

    从婴儿到幼年、少年,直到成年,我们的生命力要不断在更大的空间里伸展。就像一只经过自然发育,破壳而出的小鹰,要与真实世界充分互动,才能翱翔于高空。

    两个本性自恋的人,从一开始的遮遮掩掩,到吸取对方的信息,在听懂对方的同时,把自己想说的表达出来——这就和原先蜷缩在“自恋之壳”的状态很不一样。

    作为一名心理咨询师,在我接待的来访者中,动辄有在三年、五年,甚至更长时间里,以每周一次的频次来做咨询的。我们在这个面对面的沟通场景互动,就是从原先对自己的孤独的想象中走出来了那么一点点。

    早些年,很多人一听我是心理咨询师,立马会问:“你猜猜我此刻在想什么?”我一直期待能够练就这项神奇的本领。后来我才意识到,没有什么能让咨询工作偷懒的“金手指”。

    反倒是沟通——每天都在做,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恰恰是沟通,能带来“知道对方到底想要什么”的神奇效果。

    脱不花:西班牙哲学家加塞特有一个说法,“我是我和我的环境的叠加”,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我。

    字面意义上的“我”,其实忽略了我和我所处环境的关系。无论这个“我”有多大、多华丽,脱离了“我”所处的环境,那么很遗憾,这个“我”就是不完整的。

    我自己有两段经历,可以说明这一点。

    第一段发生在我29岁那年。

    单田芳老先生说:“七个不服,八个不忿。”29岁之前,我就是一个挺别扭的人;一方面很渴望跟别人建立连接,另一方面又很害怕这么做——要是对方不接招多尴尬。总之,就是患得患失内心戏特别多。

    就在那年,因为工作的原因,我认识了一个大姐,她跟我以前想象的那种干练的职业女性很不一样——没有接受过非常好的教育,也不太注重个人形象。但是,多难的问题到她那里,她都能协调得了,无往而不利。

    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在合作快结束的时候问了她一个特别不礼貌的问题:“你有什么背景,才能办成这么大的事啊?”这个大姐非常平静地说:“我们普通人家的孩子,能有什么呢?我们只有一个东西,就是热情。”

    这句话看起来没什么高深的,但在那个瞬间,我被击中了。借用武志红老师的比喻,好像听见了一个新的自我破壳而出的声音。

    第二段经历发生在我35岁那年,原因很简单,那一年我结婚了。

    如果和我的先生谈柴米油盐酱醋茶,那他可能啥都不干;但他是一个特别天然的“正反馈制造机”。而当我身边有这样一个时刻在创造情绪价值的啦啦队长以后,我觉得自己被无条件地接纳了。

    在我们一生中,其实有机会出生两次:一次是我们的生日,还有一次发生在我们彻底认识自己、安顿好自己的那个时刻——这一刻,由我们自己决定“自我的诞生”。

    它可能出现得早,也可能像我一样,要到29岁,甚至35岁才发生。但当我们希望再去塑造一个真正强大、独立的自我时,武志红老师的《自我的诞生》,会是一本很棒的使用说明书。

    02

    我们发起沟通,就是为了走出孤独的自恋想象,做出一个与现实世界碰撞和建联的最小化行动。

    “如何利用沟通,为自己构建一张关系之网”——这是脱不花和武志红在这次对谈中讨论的第二个话题。

    脱不花:《西游记》里,唐僧一行师徒四人到达某地,孙悟空就会把土地爷揪出来,向他打听此地有何妖怪,摸清妖怪的底细。

    在西方的神话故事里也有类似的桥段:叫出一个鬼怪的名字,它的魔力就会消失,或是减损一大半。

    这其中包含了一个小小的哲学:看见即降伏。事物一旦被透明化,被摊在面上,那它就已经开始被解决了。

    而在沟通场景中,我们出于各种原因,不愿意把问题摊到面上去看——觉得别人对你不公平,就憋在肚子里,从此带上有色眼睛看他。但你要做的,其实是揭开那张底牌,看一眼事情究竟是什么面貌。大概率你会发现,原来有误会,澄清就好。

    我经常说要主动。因为主动不仅是一种性格,更是一种人生策略。

    作为被动接球的一方,看起来不用承担什么责任,但也因此丢掉了提前准备台词的机会。

    你想一个场景:到餐厅用餐,点菜之前说一句“这个服务员看起来好专业”——因为准备了一句简单的台词,接下来你就有机会获得非常好的服务。

    这就相当于两个人在赛跑前,一个热身了,另一个没有。主动的那个人,因为多出来的那一点准备空间而大幅提高了自己的胜算。

    有一个小故事也能说明这个道理。

    一个虔诚的信徒,每晚临睡前都要向上天祈祷:神,请赐予我力量,让我中一次彩票。但他一生从来没有中过彩票。这个信徒死后在天堂遇到那个神,非常愤怒地质问道:“我是如此虔诚,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满足我的愿望,你就这样对待你的信徒吗?”那个神无奈地一摊手,对他说:“我的孩子,你最起码也得出门买张彩票吧。”

    这个故事我记了很长时间。因为我们很多人就处在这种纠结的状态里,好像有强烈的愿望,却不肯出门做一个最小的行动。

    想的时候,不见得有什么确切的方法。解决方案往往是在我们去行动的时候,边行动边出现的。

    更重要的是,只思考不行动,我们就没法跟别人结成关系。

    一个人能成事儿,本质上是因为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希望他能把事儿做成。但是如果疏于行动,别人哪怕盼着你成,他们也没法把力量传导给你。

    所以,通常是你发起一个行动,获得越来越多人的支持——你原先在头脑中想象的那件事,才会越来越接近于真实。

    武志红:经常有人问我:“武老师,我能不能先学会恋爱的方法,然后一恋爱就成啊?”

    我觉得就像花姐说的,不行动,只是在自己的精神世界搞沙盘推演,会带来很多问题——把他人想得过于糟糕,觉得这个世界对自己充满了敌意;把自己想得无所不能,遭受挫败就一蹶不振……

    而当我们投身行动,哪怕是鲁莽的,我都有可能在这个过程中撞碎包裹在我身上的“壳”,看见“自我”以外的世界。

    早些年我写过一条微博:普通人和做大事者行事逻辑的差异在于,普通人做事的逻辑是,先分立场,再议论对错,然后对做事的人说,我有意见!做大事者则是这种逻辑:目标、行动与办法。他们的考虑是,我要什么,然后开始行动,行动时形成办法。

    在心理咨询师的日常工作中,也需要这种行动力。

    最小化的行动,首先可以是倾听。

    我在读研究生的时候遇到一位来访者。和他做心理咨询的时候,我认真听他诉说了半个小时,期间一直没有说话。但在咨询结束的时候,他握着我的手说:“你是我这辈子遇见过最懂我的人!”

    当你倾听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已经在治愈他了。

    最小化的行动,还可以是告诉对方,你看到他了。

    我在花姐的《沟通的方法》里看到的一种做法,心理咨询师也经常使用:随身携带一个笔记本,在和他人沟通的时候,让这个沟通道具替你开口说:我“看见”你了,你刚才说的我都记下来了。

    这一个小动作产生的信号,比很多漂亮话要更有效。

    03

    很多人认为现实世界是洪水猛兽。但在这次对谈中,脱不花和武志红都认为现实世界是有疗愈性的,要比在自己脑海中上演小剧场更有营养。

    他们最后讨论的话题是,“在元宇宙的口号漫天飞的今天,为什么我们还要去拥抱真实?”

    脱不花:前不久有一名记者问我:“花姐,你焦虑吗?”这个提问让我注意到日常生活中,我们经常不加区分地使用的几个词:丧、焦虑和紧迫。

    丧和焦虑其实是两种状态。丧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失去目标,陷入极度的无聊。焦虑是什么?焦虑,说明还是有目标的,是为目标没实现而着急。

    那么当你再次注视紧迫和焦虑这两个词时,你会发现它们也有细微的区分:焦虑是只有目标没有行动,所以离目标越来越远。和焦虑不同,紧迫是你有目标,也知道怎么达成,就是现在能力还不够。

    这次武志红老师和我对谈的主题里有一句话,“现实即疗愈”,我很喜欢。当我们和外界建立起联系,拥抱现实以后,那种紧迫感可能始终都在,但丧和焦虑就离你远去了。

    但你可能会问:在大时代当中的人,就像在一艘航船上一样,多少会有点失控带来的眩晕感,怎么办?

    好多年前,我问过一个战斗机飞行员出身的朋友:“晕机怎么办?”

    他是这么跟我说的:“晕机的时候可以做一件事,就是闭上眼睛,想象你手里握有操控杆,驾驶着飞机。晕船、晕车也是一样。”

    因为这个积极的想象让你对外界有了一点点哪怕是假的“掌控感”,途中的颠簸和起伏你马上能适应。所以,回到刚才的问题——你只需要做一些具体的事儿,为自己营造一点点掌控感。

    前两天我重温了《茱莉和茱莉亚》。电影中的两个主人翁,一个是出版了食谱《精通法国烹饪的艺术》的电视名厨茱莉亚,一个是在 30 多年以后,按照那本食谱做菜的年轻女孩茱莉。

    茱莉就是一个在大都市工作,因为生活失控而“晕船”的年轻人。她对抗这种眩晕感的方式也非常简单,就是宣布要把食谱中的524道菜挨个做一遍,写博客记录每日进展。

    你要说像她这样一天天去做菜,对别人有什么意义?其实很难有什么。但我觉得,这就是在建立掌控感,用现实来自我疗愈。这叫微掌控。

    武志红:在心理咨询的沟通中有一个“具体化”技术,我们可以通过一个极端的例子来看。

    一个男人说我很爱我老婆,而当心理咨询师问他,你是怎么爱你老婆的——这个男人向咨询师坦白:如果她不听我的话,我就打她;如果她想离开我,就关她禁闭。

    我们一听,这是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对吧?但当我们没有具体到这个程度的时候,这个男人说“我很爱我老婆”,我们就会以为事实如此。必须具体,具体到细节,真相才会浮现出来。

    就像花姐刚才说的另一部片子《我在人艺学表演》。表演课是怎样的,也是要具体,具体到演员冯远征带着孩子们练“八百标兵奔北坡”的顺口溜,具体到孩子们练得大汗淋漓。

    我们可以与任何事物建立这样具体的、充满神性的关系。

    因为现实即疗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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