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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生(上)

前半生(上)

作者: 流年染墨香 | 来源:发表于2022-02-26 15:24 被阅读0次

                                上

            也许上帝在开创豫西这片土地的时候有些潦草吧!致使这里既不见入云高山,也没有辽阔大河,只有丘陵接续绵延、沟壑纵横不断,偶有瘦弱的小溪蜿蜒前行和小小湖泊点缀其间。缺乏精雕细琢的创造注定是平凡的、不起眼的,同时也是贫瘠而缺少诗意的。

            可有人他不甘平凡,硬是把纵横不断的沟壑走了一个遍,数了一个遍,得出七十二条沟,什么王沟、马沟、韩沟、石沟、刘家沟、张家沟……这些沟基本以居住人的姓氏命名。土得掉渣,缺乏灵动和雅致。唯有一条宽阔的石子公路北接渑池县城,南通洛宁,将七十二道沟的村村寨寨,如串珍珠般串联起来。

          这年冬天,天气特别的冷,鹅毛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李家沟的李军耀媳妇张平却在这大寒天临盆分娩,这是她的第二胎,大女儿刚刚一岁五个月。为她接生的是她的婆婆,李军耀的母亲。李军耀的母亲虽不是持证上岗的正规妇产医生,却也是方圆十里出了名的接生婆。这个从河北逃荒过来,历经波折,在生死边缘切换过无数次的女人,内心深处有着不为人知的强悍力量。苦难经历练就了她刚硬的性格,面对血肉模糊的生死门她的一双手从未抖过,她接生过无数个孩子,村子里的晚辈,甚至晚辈的孩子都由她接生,且从未出过差错。所以张平并不害怕,她知道婆婆的能耐。只是她担心再生个闺女,头胎是丫头,这二胎大家都盼着能换个样。

          外边冰天雪地,窑洞里还算暖和。经过一番痛苦挣扎,随着一声嘹亮的哭声,张平顺利诞下一婴孩。婆婆麻利地剪脐带、清胎盘、净身子,一看又是一丫头。那张老脸瞬间拉得老长,她匆匆包裹好孩子,一句话没说离开了老窑洞。

            张平看婆婆面无喜色,决绝而去,就知道没生到心里所想,内心顿时有些沮丧和担忧起来。她也想生个儿子,乡下人不都盼望生儿子延续香火,还能增添劳动力,自己也能在左邻右舍、亲戚朋友面前抬起头来。她担忧婆婆找她麻烦,婆婆一向强势,生大女儿时,婆婆看是闺女只伺候了三十天,就下地干活,不再做饭了。张平只好接过勺铲开始为全家人做饭,落下肩疼、腰疼毛病。

          果如张平所料,婆婆没有做饭,而是丈夫李军耀给她做的。接下来的一个月,婆婆没再出现过,每顿饭都是丈夫做。这个在部队历练过八年的通讯兵对做饭可不在行,早晚糊涂汤泡馍就咸菜,中午糊涂面条,整整一个月下来,张平闻见糊涂面条的味儿就想吐,看见浆糊般的汤就反胃,可有什么办法呢!

          艰难的日子总是过得异常缓慢。刚刚能填饱肚子,小麦面粉蒸出来喧腾腾的白面馒头终于要替换黑不溜秋的红薯面馍馍和蜡黄的玉米面饼了,人们的心激动得不亚于抗战的胜利。

          “你就不能把地犁得细致点,跟挑萝卜沟似的。”张平捡拾着地里的石头不住地埋怨丈夫。

          李军耀满头大汗,手扶犁柄,双脚在翻起的虚土中蹒跚前进。牛偷懒不走,李军耀就吆三喝四又给上一鞭子,牛吃痛快速前进,李军耀手中的犁不听使唤了,歪歪扭扭不贴上一犁沟前进。

          犁地耙地属于技术活,李军耀拿笔杆子的手始终把农活做不地道。这让张平很不满,同样是正宗农民,你的地耕种不好,就像你是差生,交的作业潦草、应付差事,好成绩岂能与你有缘!

          李军耀侍弄庄稼的能力真的很欠缺,这不能怪他。李军耀是家中的长子,长得虽不那么高大魁梧,却也精气神十足,完全具备男子汉大丈夫气魄。父母很是器重他,让他上完了完小,相当于现在的初中毕业。那个年月能把学上到这个程度,在偏远山乡已经是很了不得了。上完学正好遇上县里征兵,母亲张腊梅第一时间决定让老大入伍参军,作为贫下中农,根正苗红,没费多大劲,李军耀便顺利入伍了。接下来在部队摸爬滚打,哪有机会侍弄庄稼。土地包产到户了,农人们所有的业务他都生疏得很,无法达到正常水平。

            对于农事李军耀虽做得不尽如人意,可他在部队是宣传干事,练就过硬的写材料做宣传的本领。字写得自成一家,独特而个性。所以村里人有啥事就喜欢找他,什么写材料、处理纠纷、年末写对联等等,他都来者不拒,他成了全村人的主心骨,因而李军耀在退伍的第二年便被选举为村支书,并且这一干就是一生。

          李军耀不愧是喝过墨水的人,孩子起名也很讲究,很有家国情怀,大女儿叫李敬华,二女儿叫李佩华。大女儿性子软弱,加上生活条件不好,营养跟不上,体质也差,三天两头生病。二女儿生下来就虎头虎脑,胖乎乎的。两个女儿岁数相差不大,个头一样高,更像双胞胎。老二体质比老大好得多,长的似乎更快些,渐渐的老二看起来比老大还大。

          老二李佩华性格活泼好动,爱说爱笑,从小就喜欢和左邻右舍的同龄男孩女孩一起打打闹闹,爬树掏鸟窝、下河摸螃蟹,骨子里多了几分男孩子的洒脱与野性。父母也看老二体质好,干啥也利索,便经常指派老二干活,甚至把老二当男孩子养活使唤,什么牵牛驾车、放牛割草等粗活老二没少体验。老二也因此练就了钢筋铁骨,这让体弱多病、宛如病西施的老大无法企及。

          该上小学了,父母送李敬华、李佩华一起入校。那时没有幼儿园,上来就是一年级,那难度可想而知。握笔、认字、算数……统统零起步。也许是性格原因,俩人一起上学,却是一快一慢,一急躁一平缓,一规规矩矩一调皮捣蛋,成绩就不言自明了。姐姐李敬华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妹妹李佩华成绩老垫底,因为她急躁毛糙,总是丢三落四,每次考试不是不会,而是算错了或者忘七忘八,为此李佩华可没少挨父母批评。上到三年级,许是开了窍,成绩才慢慢上来。三年级期末考试成绩出来,李佩华竟然和姐姐一样领了奖状,她很高兴,那在和姐姐的比较中备受伤害的心灵也有了些许慰藉。

          乡村的秋天是忙碌的,也是飘香的、诱人的。孩子们喜欢秋天,不但是因为秋天有香甜的果子熨帖他们的胃,还有好多成熟的庄稼,如玉米、各种豆子、花生……在这众多成熟的作物中花生可是孩子们的最爱,那香香甜甜的味道在物质困乏时期可是独领食品界风骚。

          “佩华,听说小桃家的花生熟了,放学咱们去拔几颗,我太想吃花生了。”同班的邻居大民悄悄对佩华说。

          “太想吃拔你自个家的,糟蹋人庄稼,可不好,我妈知道会揍我的。”佩华看着死党回答。

          “拔过了,我家的不熟啊!我打包票,没人看到,保证你妈不知道。”

            经不住怂恿和诱惑,这天中午放学,秋老虎正狂,天热得很,地里果真没什么人劳动。大民、佩华还有小峰,三人走在学生娃最后,趁人不注意溜进小桃家烟地,小桃家的花生就套种在烟沟里。烟叶是豫西山村农人们的经济作物,人们为了节省土地,尽可能一地双收,所以人们会在烟地、玉米地套种花生、豆类等。

          在一人高的烟地偷拔花生,是真的发现不了。

          “让我看看谁在我家地里干啥?”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三个正铆足劲拔花生的小毛贼吓了一大跳,三人停下手抬头一看,小桃妈正提着篮子神一般地站在地里呢!

            小桃妈可真行,让三人把拔出来的花生摘了放进她提的篮子里,花生秧仨孩子抱上,小桃妈领着仨孩子依次把他们送回各自家,并告知父母孩子的所作所为,天知道小桃妈走后孩子们受了怎样的惩罚。佩华妈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一听自家孩子糟蹋别人庄稼,作为地道庄稼人,她无法容忍自家庄稼受损,同时也不能眼睁睁看自己孩子糟蹋别人庄稼。小桃妈刚离开,她就不由分说拿起门后边的笤帚,朝佩华头上、背上、屁股上边使劲抽打,边骂。

          “叫你死丫头糟蹋庄稼……”

          “别打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李佩华倔强调皮,但还是很识时务的,她蹦跳着、哭喊着求饶。张平教育孩子从来都是一招制敌,刻骨铭心的疼痛让李佩华再不敢起任何邪念。

          该上四年级了,学校合并到了村大队部。三个自然村的学校一起合并。就这样学生数量大增。李佩华面对一半熟悉一半陌生的学生,有些茫然,更多的则是兴奋。因为她很快就结识了几个好朋友,美丽的刘彩娥、仗义的黄金菊,还有帅气又聪明的王威东。他们一块儿读书,一块探讨问题,一块儿课下玩耍。

          他们中王威东最聪明,成绩又好,还会玩,每次考试威东的成绩总是遥遥领先,是班级老师们表扬的对象,更是同学们学习的榜样。他经常带大家在校园玩各种游戏,“踢牌、斗公鸡、捉迷藏……”他还会讲故事,特别是他那幽默风趣的谈吐,故事讲完了,也把大家的肚子笑疼了,大家都喜欢和他一起玩。全校师生都知道有个了不起的人物叫王威东。

          渐渐的班里的女生们都喜欢这个风头尽出的王威东。

            “告诉大家个好消息,今天晚上在校园里演电影,所以今晚作业减半。”班主任一改往日的严厉,激动地告诉大家好消息。

          当校园南边那棵歪脖柳树上挂的铁钟发出清脆的当当声,孩子们如出笼的鸟一样争先恐后地飞了出来,想必晚上有电影的消息是人人皆知了,激动得无法自控的低年级孩子们有的提溜着书包,有的手握书包带,手臂举过头顶轮着书包,高兴地跑着跳着。高年级的孩子们说着笑着,个个喜形于色。

          你可知道,在偏远山乡能看上一场电影,那像过大年一样令人高兴。

          电影名字叫《南北少林》。王威东、刘彩娥、李佩华、黄金菊四人组放学时都约定好,回家赶快完成作业,早早吃饭,早早来看电影。

          夏天的晚上是凉爽的,满天星斗映着万家灯火,也映着大大小小看电影的人们。

          李佩华他们四人坐着一根长板凳,大家都被南北武僧的绝世武功所震撼,也被两位绝世高手为父报仇的深情打动。正看到激动处,黄金菊情绪失控,呼的站了起来,这一站不好,长板凳失去平衡,其他三人一下摔倒在地,且三人叠加在一起,把坐在最头、垫在最下边的王威东摔个重重的屁股墩,疼的他不由自主抱住坐在他腿上的李佩华。李佩华从没被男孩子抱过,哪里受得了,尖叫一声,一骨碌爬起,可她早已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了,和其他女生一样,李佩华也喜欢王威东,可那喜欢只悄悄埋在心里,他们还是四五年级小学生,也就是打打闹闹中的孩童嬉戏,嘻嘻哈哈中的言语逗趣,小小少年,哪里能理解真正喜欢的含义。然而那一抱却让李佩华终生难忘。

          时光总是匆匆赶路,不疾不徐,不停不歇。他们上了五年级,这一年是紧张而忙碌的,因为要毕业要考初中了。李佩华顾不上再去和死党们谈笑风生,顾不上去回味那一抱,她要和姐姐一样努力顺利考上初中。功夫不负有心人,李佩华的努力没有白费,她以他们班第二名考上了乡中,第一名不用猜就知道,那是王威东,没人能争的过他。姐姐李敬华、刘彩娥、黄金菊也顺利过线。

                      中

          初中见!

          中学校园好大呀!这是李佩华初来乍到对中学的第一印象。校园内两排青砖瓦房,前排东边是宽敞的教室,西边是学生寝室,后排是教师办公室兼住室,是生活区。两排房子中间还有一排高大的杨树,擎着大大的绿冠在风中轻轻摇曳,校门口则是几棵梧桐树,撑着伞样的大叶子,多情的撒着浓荫,给进出的师生以凉爽。

          初中生活是完全不同于小学生活。首先是住校,一周回家一次;其次是学习上科目增加,很多孩子上来招架不住。三是就餐和住宿。

            每当放学的钟声一响,学生们从教室冲出来,冲进宿舍,拿着自己的搪瓷碗,又百米冲刺般跑向200米外的窑洞,那里同学们已经站着长长的队伍,都拿着搪瓷碗,等待一碗简陋、粗糙的饭食慰藉辘辘饥肠。

          姐姐李敬华毕竟大一岁,总是把妹妹李佩华的碗一并拿上去排队,稍后来的李佩华会在队伍外边等姐姐,挨到姐姐打饭,李佩华会上前去接住姐姐递过来的盛满饭的碗,因为这,妹妹李佩华被维持纪律的做饭的狠狠教训了一番。

          窑洞里忙碌的身影,大伙都称“做饭的”,似乎“厨师”是雅称,山野乡村里出来的不配有这称呼。做饭的也就三个人,两人分别在两个窗口给学生打饭,另一个就在队伍旁边维持秩序。一次放学,姐姐排队打饭,李佩华在外边等,挨到姐姐打饭,李佩华要上前去接碗,就在这时,维持秩序的做饭的老范手拿一根细长棍子挡住李佩华,不让上前,还声色俱厉地批评说她加队,并询问哪班的,扬言告诉班主任。李佩华看到姐姐被热饭烫得手受不了,脸色难看的样子,心一横,一把夺过老范手中的棍子,扭身拋得远远的,赶紧上前接住碗。李佩华和姐姐一起端着碗朝宿舍走去,却听到身后学生们“欧欧”的起哄声,老范竟然也没有再批评李佩华。老范估计也没想到这个个头不高的黄毛丫头竟然敢夺他手中的棍吧!而我从此成了学生们心中厉害的主,每每提起都会说,这闺女可厉害,唉!这“厉害”的帽子从此扣的死死的。就这样,孩子们要在秋风夏雨、冬雪春光里一站三年,去度过自己艰苦的青春岁月。

          中学时期的孩子是大肚汉,似乎总也吃不饱,总在饥饿中浮沉,总在艰难中熬,吃什么饭已没资格讲究,只要填饱肚子。学校的大锅饭真的很不讲究,早晚甜面条,中午汤面条,菜是家里腌的咸菜,每人带一玻璃瓶,馍是自家妈妈蒸的馍,就这样大家吃的津津有味,大多时候,孩子们不是享受食物的美味,而是享受这没有学习任务的短暂的轻松和快乐。

            生活上最让李佩华不能忍受的是没有水,每天洗脸刷牙、洗碗等用水都要到学校外边、南边的河沟边的那眼清泉里打水。每天下午吃过饭学校的一大景观便是,女生们拿着玻璃罐头瓶到学校南边的泉边打水。以供晚上洗脸洗脚,第二天早上洗漱和三餐后洗碗所用。所以每人手里要尽量多拿几个瓶子,以免打回来的水不够用。一天中最快乐最热闹的就是这个时候,三五成群,说说笑笑,手里是装满水的透明玻璃瓶,又都是小心翼翼地前行,生怕一不小心,摔碎手中的瓶子。

            学习中、生活中所有的苦辣酸甜,皆在这一日三餐的放松和打水的热闹、愉快中度过。

            他们几个没能分到一个班,王威东跟着他刚师范毕业当班主任的姐姐,在二班,李佩华、黄金菊分到了三班,姐姐和刘彩娥分到了一班。

            初中各学科依然是基础学科,要学得扎实才行,它考验你的学习习惯,学习态度,学习能力。四个人中王威东自不必说,聪明的他学习上从来都是游刃有余。李佩华和姐姐住校,没了父母看管,暂获自由的李佩华爱玩的天性暴露无遗,她和班里的同学打成一片,说笑话、讲故事,似乎忘了自己来学的目的,成绩一落千丈。

          成绩严重下滑的李佩华被班主任王老师请进了办公室。

          “你是咋回事?是学不会还是没有学,入班时第五名,如今你看还能找到你的名不能了,我想知道原因。”班主任指着分数册生气地问。

          “没好好学习……”李佩华平日那勇敢、气势不知去哪了,像泄了的气球、蔫吧了的花朵,内心竟然害怕起来了,低头小声回答。

          “接下来啥打算,今天说清楚了,说不清楚我得把你爹叫来。”

            王老师虽是民办教师,可他的教学水平很高,粉笔字写得超级漂亮,他和李佩华是一个大队,也和李佩华父母很熟悉。要是让爹妈知道自己在学校没好好学习,那回家可不得了,爹是退役军人,一声断喝都能把胆子吓破,妈更会拿笤帚狠狠地抽屁股。一听要叫家长,李佩华慌了,也哭了,他求老师别叫家长,保证以后一定努力,把成绩提上去。经不住她苦苦哀求,班主任王老师才答应给她一次机会。

          可成绩严重下滑还是被父母知道了,姐姐李敬华去办公室送作业,路过妹妹班主任办公室,正好看到妹妹被班主任批评,回家告诉了父母。父母对自己的两个女儿,更放心老大李敬华,因为她听话懂事,性格绵软,从不给父母惹是生非,而老二李佩华就不同了,倔强、胆大妄为、窜上窜下,是农村人们口中的“跳天猴”,没有女孩子该有的娇柔,尽是不该有的男孩子野性。父母对她极不放心,只怕她不守规矩,给老师和家里制造麻烦。

          父母眼中老二的脑子灵光好使,一听到老二成绩下滑被班主任批评,就知道她没学习,又贪玩了。于是利用周末时间,把老二狠狠批评教育了一番,并且不让写作业,撵到地里干了两天活,并警告说,不学习算了,家里正缺劳力,就别上学浪费时间了,回来干农活。李佩华吓坏了,李佩华有些懒惰,不喜欢干农活,平日里父母给她分配点活,她都没有痛快接受过,在她心里,干农活像受酷刑,未来自己不管干什么,绝不到田间干那累死人的农活。

          所以只这一次,李佩华再不敢肆无忌惮地把学习抛在脑后,也不敢在饭前饭后课余时间在教室里学生围她一圈,听她讲故事神侃了。她开始认真学习起来,只是初一上学期压根没学习,怎么补都觉得补不上来,虽然成绩也前进了,可进步幅度不大。

          初二她竟然和王威东分到了一个班,不知为啥,李佩华一看自己和王威东一班,心居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真的不能把那一抱从脑海里全部清除。俩人坐前后桌,李佩华会扭身去问王威东问题,王威东总是耐心讲解,直到李佩华理解为止。渐渐的李佩华的成绩趋于中游。李佩华对王威东很是感激,也更崇拜他。而在王威东看来,李佩华爱说爱笑,性格开朗,小学同班两年,如今又前后桌,情同手足,帮助她他心里很乐意。

          “生物魏老师叫你俩去他办公室。”生物课代表刘茹萍告诉王威东和李佩华。

          俩人来到老师办公室才知道,魏老师让他俩批改刚交不久的生物测验题。

          对这种老师的偏爱和器重,孩子们一般都很开心,不知道王威东是否高兴,李佩华可很是高兴激动,她没想到自己一个中不溜的学生竟然被老师选中来批改卷子,这是何等的荣幸。

          “李佩华,这次你的测试成绩提高很多,说实话是你的真实成绩吗?”生物魏老师拿着李佩华的试卷,试探性地问。

            生物魏老师大抵有五十来岁,平时讲课认真,各项作业、任务要求大家很严格,虽说不上多么喜欢,可也不讨厌生物老师。可魏老师这一问让李佩华很尴尬,魏老师显然怀疑李佩华成绩的真实性。

          “我自己做的,你不信吗?”李佩华有些生气,她没想到自己的努力在老师眼里竟然成了虚假,刚来时的那份兴奋瞬间降到了冰点,继而泪涌入眼眶。

          “没有不信,老师觉得你的进步太大,似乎有悖常规,所以问问。”

          “是啊!老师只是问问,没别的意思,关心每一个学生是老师的职责。”王威东看到李佩华的眼圈都红了,赶忙随声附和。

          “你俩都是好学生,今天叫你们来主要是批改这次测试卷子,一节课时间完成43份,能完成不?”

            “能”

          俩人异口同声说。交代完老师便离开去开会了。

          两人很快进入批改卷子模式。

          “谢谢你对我的帮助,我才考出好成绩。”李佩华有些羞涩地说。

            “不用客气,咱们什么关系呀!帮助你我很乐意。”王威东很豪气地回答。

          愉快的时光总觉匆匆,讨论中不知不觉他俩改完了卷子。这次两人独处交流让他们有了更深入地了解彼此,从少年无知到青春懵懂,似乎是纯真友谊,又似乎彼此相吸,在随后的学习和相处中,他们俩心里竟都多出一份对彼此的关注与欣赏,更多出一份温暖和牵挂。

          努力中物换星移,奋斗中季节更替。他们很快便迎来了初三。初三这一年他们没分到一个班,虽不在一个班,可校园邂逅的美丽,目光交汇的暖意,彼此心领神会,这已足够,人世间有种浅浅的幸福便是你喜欢正好喜欢你的我。

          初三学业的繁忙,压力的增加,让每一个日子都充满艰辛和挑战。他们各自顾及自己兵荒马乱的学习,很少见面。但在这偌大的校园,众多的学生中有一个让自己牵挂的人,有一个关注着自己的人,艰难的日子,枯燥的生活便鲜活了不少、明亮了不少。

          熬过了夏秋冬,春天终于来了,报考的时候也到了。王威东和李佩华都想报考高中,可李佩华父母却坚决要求李佩华报考师范,几番交涉也没能如愿,李佩华无奈报了师范,王威东坚持自己意愿报了高中。

          中招考试对所有孩子来说是人生第一次转折,也是决定一个人命运的关键时刻,考得好你的人生就会被改写。李佩华一直觉得自己是很幸运的,平时成绩虽然也不错,但一直处在年级前十名徘徊,从来没有考过年级第一,可中招成绩出来,当在文教办工作的表哥打电话告诉父亲李佩华考了师范类第一名时,李佩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那么幸运,上天竟然如此恩待自己。

          其实所有的牛逼结局都是自己傻逼样的努力赚得的。李佩华哪里能忘自己初三这一年的所有努力,每天晚上学习到夜里12点,早上五点准时起床背书的情景,那些不断重复读背的内容,那些验算、证明的习题,那些努力记却怎么都记不准的英语单词、句子,还有那请教尖子生时的无数次冷眼相待、老师那毫不客气的一次次提醒……所幸一切努力都没白费,一切难以想象的承受都值得。

          再见,至纯的初中同学;再见,别样的中学生活,青春就这样因努力一下子靓丽了起来,等待他们的将是崭新的人生旅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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