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jurability(一个人或生灵能够受伤的能力), 并不是一个常用的词语。大概只有在哲学里,我们才会把受伤这件事看做一个有时间空间限制的经历,才会说受伤不是世间每一个事物可以得到的,才会忽然让受伤这件事有了生命的光辉。
《空之境界》里有一集《痛觉残留》,患上无痛症的藤乃一方面因为感觉不到疼痛而无法获得生命的实感。然而有趣的是,藤乃只是被麻痹了痛感神经罢了,心灵上的伤痛并不因为身体的问题而得到缓解,反而使她更加无法与人建立联系,生活在孤立之中。因此,所谓伤痛引发而来的对于伤痛本身体验和理解,正是温柔待人,与人建立连接的源泉。
我有时会想,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这种injurability,会多么寂寞呢?但如果这里的injurability也包括心灵的伤痛,那么失去受伤的能力的人也因此感觉不到因失去伤痛的能力而带来的伤痛了,也感觉不到与无法与人连结的辛酸了。不过这样的情况,活着也会如行尸走肉一般,好不到哪去。
英国的哲学家Jeremy Bentham(杰里米·边沁)曾经断言,说痛苦与快乐是我们人生的最高的主导。追求快乐避免痛苦也是伦理上正确的。所以痛苦就是坏的,快乐就是好的。然而后来的哲学家给出了一个非常有力的思想实验去攻击他的思想:如果有一天我们制造出了一个经验机器(experience machine),只要进入这个机器里,你每天都会经历很快乐的事情,绝对不会有伤痛。如果给你这样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在这个机器里度过一生呢?
我想,对于这个思想实验,我的回答是“不愿意”。或许,追求快乐和避免伤痛并不是我们真正在这一生中想要的。我们明明是很怕痛的生物,却依然并不愿意失去受伤的能力。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