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曾说,等退休了一定要回山东老家看一看。这个愿望因为种种因素,一次次被搁置,还未曾实现。
记得在上学时填各种表格时要写籍贯。我总会把“山东茌平”这个陌生的地名填上。它在中国的哪里,是什么样的地方?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妈妈告诉我,那是我的老家,是我的祖辈曾生活的地方。后来我在爸爸爷爷的口中拼凑着这个陌生的地方,拼凑着他们留在那里的记忆。山东在我的印象里是虚幻的,是一种说不明的情愫,一种乡音。
在山东工作的一个夏天,我曾阴差阳错去了姥爷在山东的老家。当我坐着一位亲戚的三轮车,来到了姥爷曾经生活的老院子时,望着那几间古朴的大瓦房,和一棵高大茂盛的老槐树,听着周围亲戚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看着他们七嘴八舌向我介绍姥爷生活过的足迹时,我竟然有点时空交错,眼前模糊了: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背着简单的行囊,抹掉眼角的泪,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他熟悉的家……
那天姥爷的妹妹,一个个子不高满头银发,满脸皱纹的老奶奶,在孙子孙媳的搀扶下来看我,她蹒跚地走到我面前,颤颤巍巍的手一直拽着我的手摩挲着,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那双慈祥的双眼总是一次次被雾气笼罩。听亲戚说,她听说是姥爷的晚辈来了,腿脚不灵便,却依然执意要来。她都有点弄不清我是谁的孩子,只知道我是她哥哥的外孙女,就这样一直紧紧地握着我手,好像生怕我一转眼就消失了一样。
我跟妈妈说我在姥爷曾住过的房子前时,妈妈沉默了片刻说,替你姥爷看一看吧。你姥爷这辈子就想回去。听着妈妈的话,我好像有了一种使命感,一辈子历经起伏的老人,弥留之际也只想落叶归根,只想回儿时的院子坐一坐。
我站在那棵高大的槐树下,闻着槐花那沁人的幽香,我想六十多年前姥爷是否也曾和我一样仰望这棵树,那时的他在想什么……
后来我渐渐明白了,老家不仅是祖辈生活过的地方,那里有着血脉亲情,是无论过了几十年,也无法割舍的同宗同族的相依,身份的认同,是团聚与归属感,更是是长辈们频频回望的故里,是他们青春年少,或儿时朦胧记忆的摇篮。
我理解了老爸对于山东老家的执念,我暗下决心再也不会找借口,敷衍他这个小小的愿望。希望我能跟在他的身后,陪着他去走走儿时的路,去见见他想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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