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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南史》
转东中郎司马,行会稽郡事。时苍梧纵虐,齐高帝忧迫无计。安人白高帝,欲于东奉江夏王跻起兵。高帝不许,乃止。
自宋泰始以来,内外频有贼寇,将帅以下,各募部曲,屯聚都下。安人上表,以爲自非淮北常备,其外馀军悉皆输遣,若亲近宜立随身者,听限人数。上纳之,故诏断衆募。时王敬则以勋诚见亲,至于家国密事,上唯与安人论议。谓曰:“署事有卿名,我便不复细览也。”
子元履,幼有操业,甚闲政体,爲司徒竟陵王子良法曹参军。与王融游狎,及王融诛,郁林敕元履随右卫将军王广之北征,密令于北杀之。广之先爲安人所厚,又知元履无过,甚拥护之。会郁林败死,元履拜谢广之,曰:“二十二载,父母之年,自此以外,丈人之赐也。”
桓康,北兰陵承人也。勇果骁悍。宋大明中,随齐高帝爲军容,从武帝在赣县。泰始初,武帝起义,爲郡所絷,衆皆散。康装担,一头贮穆后,一头贮文惠太子及竟陵王子良,自负置山中。及闸客萧欣祖等四十馀人相结,破郡狱,出武帝。郡追兵急,康等死战破之。随武帝起兵,摧坚陷阵,膂力绝人。所经村邑,恣行暴害,江南人畏之,以其名怖小儿,画其形于寺中。病疟者写形帖着床壁,无不立愈。
度少有气干,便弓马。孝武初,青州刺史顔师伯出镇,台差度领幢主送之,与魏豹皮公遇,交槊斗,豹皮公墯地,禽其具装马,手杀数十人。师伯啓孝武,称度气力弓马并绝人,帝召还充左右。见度形状,谓师伯曰:“此真健人也。”
及在郢城,尤爲沈攸之所忿。攸之大衆至夏口,将直下都,留偏兵守郢而已。度于城楼上肆言骂辱攸之,至自发露形体秽辱之,故攸之怒,改计攻城。
爲人朴涩,欲就高帝求州,比及见,竟不涉一语。帝以其不闲政事,竟不用。后求竟陵郡,不知所以置辞,亲人授之辞百余言,度习诵数日,皆得上口。会高帝履行石头城,度于大衆中欲自陈,临时卒忘所教,乃大言曰:“度啓公,度啓公,度无食。”帝笑曰:“卿何忧无食。”即赐米百斛。建元四年,乃除淮陵太守。性好酒,醉辄暴怒,上常使人节之。年虽老而气力如故,除游击将军,卒。
武虽武士,颇有知人鉴。梁武及崔慧景之在襄阳,于时崔方贵盛,武性俭啬,无所饷遗,独馈梁武,谓曰:“卿必大贵,我当不及见,今以弱子相托。”每密送钱物并好马。时帝在戎多乏,就武换借,未尝不得,遂至十七万。及帝即位,忘其惠。天监二年,帝忽梦如田塍下行,两边水深无底,梦中甚惧。忽见武来负,武帝得过,曰:“卿今爲天下主,乃尔忘我顾托之言邪?我儿饥寒无依,昔所换十七万,可还其市宅。”帝觉,即使主书送钱还之,使用市宅。子世澄、世宗并蒙抽擢,三二年间,叠爲大郡。
齐高帝辅政,山图密啓沈攸之久有异图,宜爲之备。帝笑而纳之。攸之事起,武帝爲西讨都督,啓山图爲军副。攸之攻郢城,武帝令山图量其形势。山图曰:“攸之爲人,性度险刻,无以结固士心。如顿兵坚城之下,适所以爲离散之渐耳。”及攸之败,高帝谓曰:“周公前言,可谓明于见事矣。”
宋氏将季,乱离日兆,家怀逐鹿,人有异图。高帝观衅深视,将符兴运。李安人、戴僧静、桓康、焦度、曹武、吕安国、周山图、周盘龙、王广之等,或早见诚款,或备尽心力,或受委方面,或功成麾下,其所以自致荣宠,夫岂徒然,盖亦验人心之有归,乐推之非妄也。语云:“勇而无礼则乱。”观夫奉叔取进之道,不亦几于乱乎 。其致屠戮,亦其宜矣。珍国明镜虽在,而断金莫验,报骂之义,理则宜然,台辅之冀,其何爽也。张齐人位本下,志望易充,绩宣所莅,其殆优也。
齐高帝镇淮阴,伯玉爲高帝冠军刑狱参军。高帝爲宋明帝所疑,被征爲黄门郎,深怀忧虑,见平泽有群鹤,仍命笔咏之曰:“八风舞遥翮,九野弄清音,一摧云间志,爲君苑中禽。”以示伯玉深指,伯玉劝高帝遣数十骑入魏界,安置标榜。魏果遣游骑数百履行界上,高帝以闻 。犹惧不得留,令伯玉占。伯玉言不成行,而帝卒复本任。由是见亲待。高帝有故吏东莞竺景秀尝以过系作部,高帝谓伯玉:“卿比看景秀不?”答曰:“数往候之,备加责诮,云‘若许某自新,必吞刀刮肠,饮灰洗胃’。”帝善其答,即释之,卒爲忠信士。
上怒不解,昼卧太阳殿,王敬则直入叩头,啓请往东宫以慰太子。高帝无言,敬则因大声宣旨往东宫,命装束。又敕太官设馔,密遣人报武帝,令奉迎。因呼左右索舆,高帝了无动意。敬则索衣以衣高帝,仍牵上舆。遂幸东宫,召诸王宴饮,因游玄圃园。长沙王晃捉华盖,临川王映执雉尾扇,闻喜公子良持酒枪,南郡王行酒,武帝与豫章王嶷及敬则自捧肴馔。高帝大饮,赐武帝以下酒,并大醉尽欢,日暮乃去。是日微敬则,则东宫殆废。
伯玉微时,有善相墓者谓其父曰:“君墓当出暴贵者,但不得久耳;又出失行女子。”伯玉闻之曰:“朝闻道,夕死可矣。”顷之,伯玉姊当嫁,明日应行,今夕逃随人去,家寻求不能得。后遂出家爲尼。伯玉卒败亡。
齐高帝在淮阴,祖思闻风自结,爲上辅国主簿,甚见亲待,参豫谋议 。宋朝初议封高帝爲梁公,祖思啓高帝曰:“谶云‘金刀利刃齐刈之’。今宜称齐,实应天命。”从之。自相国从事中郎迁齐国内史。
帝之辅政,衆议将加九锡,内外皆赞成之,祖思独曰: “公以仁恕匡社稷,执股肱之义。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帝闻而非之,曰:“祖思远同荀令,岂孤所望也。”由此不复处任职之官,而礼见甚重。垣崇祖受密旨参访朝臣,光禄大夫垣闳曰:“身受宋氏厚恩,复蒙明公眷接,进不敢同,退不敢异。”祖思又曰:“公退让诚节,故宜受之以礼。”次问冠军将军崔文仲,文仲问崇祖曰:“卿意云何?”对曰:“圣人云‘知几其神’。又云‘见几而作’。”文仲抚髀曰:“政与吾意同。”崇祖具说之。及帝受禅,闳存故爵,文仲、崇祖皆封侯,祖思加官而已。除给事中、黄门侍郎。
永明九年,魏使李道固及蒋少游至。元祖言臣甥少游有班、倕之功,今来必令模写宫掖,未可令反。上不从。少游果图画而归。 元祖历位骁骑将军,出爲东海太守。上每思之,时节恒赐手敕,赏赐有加。时青州刺史张冲啓:“淮北频岁不熟,今秋始稔。此境邻接戎寇,弥须沃实,乞权断谷过淮南。”而徐、兖、豫、司诸州又各私断谷米,不听出境,自是江北荒俭,有流亡之弊。元祖乃上书,谓宜丰俭均之。书奏见从。
桂阳之难,帝以侃爲平南录事,领军主,从顿新亭,使分金银赋赐将士。后爲帝太尉谘议。侃事高帝既久,备悉起居,乃与丘巨源撰萧太尉记,载帝征伐之功。封新建县侯。
武帝幸芳林园就悰求味,悰献粣及杂肴数十舆,太官鼎味不及也。上就悰求诸饮食方,悰秘不出。上醉后体不快,悰乃献醒酒鲭鮓一方而已。
建元二年,爲给事中、骁骑将军。上方欲奖以贵族盛姻,以谐之家人语傒音不正,乃遣宫内四五人往谐之家教子女语。二年后,帝问曰:“卿家人语音已正未?”谐之答曰:“宫人少,臣家人多,非唯不能得正音,遂使宫人顿成傒语。”帝大笑,遍向朝臣说之。
先时,宋世人籍欺巧,及高帝即位,敕玩之与骁骑将军傅坚意检定之。建元二年,诏朝臣曰:“黄籍人之大纲,国之政端。自顷甿俗巧僞,乃至窃注爵位,盗易年月,增损三状,贸袭万端。或户存而文书已绝,或人在而反托死叛,停私而云隶役,身强而称六疾。此皆政之巨蠹,教之深疵。若约之以刑,则人僞已远,若绥之以德,则胜残未易。诸贤并深明政体,各献嘉谋。”玩之表言便宜,多见采纳。于是朝廷乃别置校籍官,置令史,限人一日得数巧,以防懈怠。既连年不已,货贿潜通,百姓怨望。
论曰:“君老不事太子”,义烈之遗训也,欲夫专心所奉,在节无二。伯玉始遵其事,旋及诛夷,有以验“行之惟艰”,且知齐武之非弘量矣。高帝作牧淮、兖,将兴霸业,崔、苏睹微知着,自同奔走。虞悰笥饵之恩,谐之心腹之寄,并得攀光日月,亦各时运之所跻乎。玩之臧否之尤,着在悬车之日,是知嗣宗所诫,盖亦远有致乎。江祏立辟非时,竟蹈龙逄之血,“人之多僻”,盖诗人所深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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