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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角遇见天使

转角遇见天使

作者: 娄东凯哥 | 来源:发表于2018-01-24 20:35 被阅读0次

早知如此,昨夜真不该跟那帮老同学聚会喝酒去。哎呦,疼死我了。我捂着肚子,热烘烘的手掌贴着咕咕叫的腹部,一边想着先熬过这晚再说,一边后悔起来。

昨天张姓同学从驻外使馆回国休省亲假,刚下了飞机回到家乡,我们一帮要好的中学同学为他接风洗尘去了一家大饭店下馆子。虽说昨日是中元节,不得到别人家拜访,但只不过是外出吃一顿饭,也不算违了俗规,哪曾料到仍有什么厄运会等着自己。

虽说我和张姓同学谈不上推心置腹,但毕竟人家当年尽力撮合了我和他的北外同学李莹盈的好事,就冲这,我没特殊情况也断不能缺席的呀。

我躺在自家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胡思又乱想,光半宿就又跑了三次厕所。经不住母亲的规劝,我强撑起身子,由老母亲陪着打了车去市医院看急诊。

后半夜的急诊大厅内依然是人头攒动,门口的救护车灯晃得我原本就胀痛不已的头越发晕了。紧接着分诊取票、挂号看大夫,到验血、验大便等各种排队、缴费、复诊的一系列流程折腾下来,我感觉自己的半条命都快要没了。一伺挨到拿好注射用的药品,打算去输液室挂水,天早就泛起了鱼肚白。急诊科的护士看了眼显示器上的时钟,眯缝着惺忪睡眼,抬起头跟我说快交班了,干脆再等等吧,让我直接去门诊的输液室去挂针。我想一夜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十几分钟,于是我和母亲休息片刻后随即又赶往门诊二楼输液室等候。

待到扎完针坐下来,腹痛、饥饿、寒颤、困意一股脑儿袭来,意识逐渐趋于混沌。眼觑着斜对面一个年轻的女人怀抱着挂针的小孩,旁边明显是孩子的父亲在递着水杯忙前忙后,我茫然想起半夜陪我来看病的老母亲,侧头看去,她半头银丝的脑袋歪着斜倚在斑驳掉漆的蓝色靠背上,正合目休憩,也不知睡着没有。暗叹自己过完今年生日就即将踏入三十周岁,自个儿也老大不小了,生病了却还要拖累老母亲半夜相陪。胡戈啊胡戈,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不能再总沉浸于过去,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李莹盈,她已经是你的过去式了。就算她再漂亮、再优秀、能力再强,早已分道扬镳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难道你还有翅膀能飞到大洋彼岸吗?

同学甲端着满满的红酒杯,一边看看小雯,一边借着酒意半认真的向我敬酒:“老胡,今儿这一圈同学,就你和小雯俩还落着单,我看要不今天借这杯中酒,我说句实在话啊,你俩就差不多互相对付一下得了。”唯恐没人响应,又向其他人起哄道:“你们说这主意怎么样啊?”

边上传来一阵哄闹声,有赞同的,说老同学知根知底,没了那些互相了解的阶段,更有利于彼此建立感情桥梁;也有不看好的,说婚姻大事,怎可酒桌上如此儿戏云云。

“别别别,我当你是撒酒疯啊,你这馊主意可是要耽误了人家阿雯的!”我慌忙掩饰尴尬,立马撇清自己的立场,我深知自己和小雯不是一类人,肯定走不到一块去,又何必浪费彼此的青春?

“唉我说胡戈,咱们班当中,当初我可是最看好你和李莹盈的了,一个是华师大古汉语专业的才子,一个是北外西语系本硕连读的才女,真可谓是中西合璧、博古通今的一对儿呀,唉实在是…唉”同学乙平时说话就口无遮拦,这般旁若无人的感叹,仿佛是在自艾自怜一般。

“你喝多了吧,知道啥该说啥不该说吗?喝你的酒吧!”同学甲连忙替我掩护,使我本就遥遥欲醉的心,如同一缸尘封经年的酒窖被豁然打开了一般,飞驰神往,不饮自醉。

在座各位突然停下杯箸,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此刻不知谁插了一句话,突然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听说人家后来辞去了驻奥地利大使馆参赞助理的公职,全家移居到西班牙巴塞罗那生活了。”话音刚落,大伙便齐刷刷看向张姓同学,一言不发,似在等候求证。

张姓同学可能知道该说点什么了,举起杯中酒,表示再一次感谢大家的热情接待,一饮而尽,续满杯,又表示祝福大伙心想事成、老同学友谊长存,又酒尽杯干,接着再续满杯,这回转向我,不想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咯,拧着眉头歪着头好似在酝酿什么话语,我赶忙知趣的拿起酒瓶给自己满上,站起来和他对碰了一下,他抢着说道:“下午在来的路上,我听说,这一年里同学亲友给你介绍了许多女孩子,你都没有接受,难道遇见一个对的人真就那么难吗?”

我搂住他的肩,道:“我也不知道,可能缘分没到,也不好强求吧。”说完彼此不约而同的点点头,满干了那杯酸涩的苦酒,低吟道: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

“醒醒,醒一醒,散宴了…”同学丙见我趴在酒桌上,以为我醉了。

“我没醉,真没醉。”

“胡戈,你醒一醒!”

我睁开眼,发现是母亲在唤我,看着周遭环境,才忽然醒悟过来,刚才已沉沉睡去, 原来挂水已经结束。

第二天,人感觉立马有了一点精神,不再像前两天那么得萎靡。听从昨日医生的嘱咐,我又来到市里医院挂号排队等候复查。今天换了一个女医生,决定让我巩固一天,再挂一天消炎药。

我拎着两瓶“左克” 注射液依着昨日的路线前往输液室,在等候护士配药的时候,发现今天扎针换药的护士已经换了一对儿——一个胖胖的一个静静的,昨天那个神采飞扬的漂亮护士已不见踪影。

轮到我去扎针了,走上前去坐下,伸出胳膊握紧拳头。“静静的”麻利的拿出一根水笔粗细的橡皮筋用力的扎在我的手腕处,仔细挑选我手背上的血管,我知趣的道:“我的血管挺不容易扎的,特别细,像女生一样。”这一点,我每次去参加单位体检总会被在体检中心工作的同学嘲笑。

“静静的”戴着蓝色大口罩,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淡淡说了一句没关系,便熟练的拆开针头外包装寻找着我手背上的位置,头眼低垂,发髻绾至脑后,口罩上方双瞳透着隐隐的淡定与从容。忽然看到她的白大褂上的工作牌,几乎吓了我一跳——周冬羽,我嘀咕了一声:“今天可巧了,梅长苏(电视剧《琅琊榜》主角)遇见了周冬雨。”边上“胖胖的”明显咧开嘴笑道:“嘿嘿,今天你面子大了吧,由周冬雨给你扎针呢。”

我顺着“周冬雨”的工作牌往下看,职称一栏上写着“护士”两字,但字的前面贴了一个可爱的3D小白兔的图案,小白兔下边隐隐地还有笔画,我想起昨天给我扎针的那个“神采飞扬”的工作牌上分明写的是实习护士,暗想这个周冬羽也必是个实习护士无疑。

这时针眼已经进入了我的血管,但管子并未见红,我一下子紧张起来,见她并没有把针尖回撤然后再前进,而是换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角度继续推针——管子终于见红了,周冬羽似乎如释重负,关切的问我疼不疼,我说虽然不是一针见血但这次真的一点都不疼。

这会儿“胖胖的”——小许拿着透明胶带递过来,周冬羽一边保持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头也不回的轻快的解释道:“一开始歪了,后来居然又被我找回来了。”接着又对我说:“你手背的毛好多好长啊,等下挂完拔针的时候你的手会很痛的哦。”

我一脸茫然,边上小许赶忙解释道:“你这么多手毛,等下撕胶带时当然会很痛啦。”还没等我恍然过来,周冬羽已经麻利得贴完第二张胶带,补了一句:“等于无偿给你拔毛了哟。”我一脸黑线,紧接着又被小许以非常热情的态度送到昨天我坐的位置上安顿下来。

也许今天状态确有好转,但没了旁人的陪护,我略觉无聊,便注视着输液室内的人来人往。不一会儿,一对夫妻模样的年轻男女坐到了我右手边,男的一只鼻子塞着纸巾,头发蓬乱,皮肤黝黑,手背上扎着针、头顶悬着水袋,昏昏欲睡;女的一旁玩着手机赤着双脚踩坐在椅子上,露出十只猩红的脚指。男子不时头歪眉蹙,或许是头痛欲裂无精打采的很了,我联想起自己前天夜里那一宿高热拉稀,依旧让人不寒而栗。这时不停巡视的周冬羽路过,恰好看见了这一幕,走过去,抬起素净的手背朝男子额头贴过去——“哇,你好烫啊!”一声惊呼几乎把正在玩手机的女子吓了一跳,这时却着急起来,忙问:“医生,那怎么办?要不要紧?”“

“别着急,这会儿正挂着消炎的药水,药效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发挥它的作用。这样吧,我去拿一根温度计给你们量一下。”周冬羽不徐不疾的话语如同安抚剂,瞬间打消了旁边女子的顾虑与焦急;又似莲花河畔滴落的春雨,在我心间激起一丝连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涟漪。

时间过的很快,已经挂完了一大一小袋,还剩一小瓶。我连忙按了右手边的按钮,不远处传来叮咚叮咚的声音。不一会儿果然见周冬羽过来给我换药,我不自觉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只见她中等身材,高高的举起双手,两只莲藕似的胳膊瞬时展露无遗,长长的睫毛下两只眼睛盯着手里的针头一眨都不眨,我不禁思忖她薄薄的口罩下,到底会是一张怎样的脸颊。未及细想,她口袋里的传呼机又想起了叮咚声,我的思绪嘎然而止,目视她翩跹而去。

似乎她感应到我那一丝内心的企图,不久,在她休息的间隙卸下了口罩,和“胖胖的”小许说笑着。我由于座位离门口较近,透过间隙终于看到了她的真容:浅浅的鹅蛋脸,小巧的鼻子微微翘着,笑起时略短的人中带着上嘴唇稍稍往外翻,虽不及昨天那位“神采飞扬”的美艳精致,但一笑一颦之间却更透着些许俏皮可爱。

我打定注意,顿时灵机一动。过了一会儿,叫过一旁走过的小许向她打探:“周冬羽她还没找对象吧?”小许一楞,随即笑的无比灿烂:“怎么,你想追她?”没想到小许的心思贼的很,我老脸一红,赶忙解释道:“不是,我有一好兄弟,人品、样貌都好,想撮合他俩。你看,方不方便留个电话号码给我?”还没等我说完,小许就被病人叫走了。

小瓶点滴走得比想象的还要快,不一会儿,我又叫来周冬羽给我拔针。不知是否这会儿特别忙,过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人影,而我瓶子里的水已经见底,兀自在管子里挣扎一般往下游,眼瞅着快干涸了。凭着以往的经验,我知道就算流光了输液,血也不会溢出多少,所以并不怎么着急。正想着,周冬羽姗姗来迟,瞥了我一眼,立马弯着近乎90度的腰,准备撕开我手背上的胶带,同时嘴里呢喃着:“会很痛的哦。”虽然戴着口罩,此刻我却能感觉到她话语间的温度。突然,冷不防一阵剧痛传来,我不由轻喝出声,她失口笑道:“我说吧,会很痛的,不过真有这么痛吗?”

我不好意思起来,下意识辩解道:“本来也没感觉那么痛,被你一说,反而痛的更厉害了,奇怪,真的好痛耶!”只瞧她笑眼如花,却没有接话,翘着细如葱的兰花指,拔掉了手背的针头,让我按紧止血胶带,说了一句“好了”便旖旎而去。脑海里还停留着刚才拔针时那双白皙柔荑、手背上的青色脉络依稀可见的一幕。

稍事休息,我整理好东西,亦步亦趋往输液室外走去,没有打听到周冬羽的联系方式,内心有些不甘,但此刻她俩正忙,我就这么杵着也无济于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两天过去了,我的胃肠炎也基本恢复了功能,吃饭倍儿棒,睡觉倍儿香,只是那个上鼻子微微上翘的周冬羽依旧会时不时浮现在我眼前。我忽然想起平时少有联系的小学同学,他在市医院检验科工作,于是发了微信过去问他内科门诊输液室有熟人没有,答复说没有,何况近几年来了那么多新人,哪能都认识。

我只好悻悻作罢。

日子过的飞快,一转眼马上又快过中秋。这天单位发了2张月饼券作福利,正好碰上领导心情好,安排我去饭店订一间包厢准备晚上聚餐,顺带让提早把酒水随车送过去。

饭店离市医院挺近,我安排好吃饭事宜,竟鬼使神差般的来到市医院。一看手表已是下班时分,想着这个点儿周冬羽她们也该下班了吧,说不定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呢。可是转念又想要真碰见她,该说什么好呢,还是算了吧。我正打算扭头往回走,一个胖胖的人影出现在我眼前,仔细一瞧,那不就是前阵子输液室的小许么,我心理一咯噔,顺着她旁边的靓影看去,只见对方也正凝视着我,眸子里一片淡定从容——不是周冬羽是谁!我不知是高兴还是紧张,走上前磕磕绊绊想打招呼竟连话也说不完整,还是小许先开口了:“咦,你是胡戈?”

“”“是啊,啊,好巧啊,你好,小许,你也好,周、周冬羽!”本来面目表情的周冬雨此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庞泛起红晕,左手抬起掩饰笑颜如花的嘴角,眼睛一瞬不瞬得盯着我。

小许朝我不假思索道:““你是来找我们小宇的吗?”

“是啊,哦不是,啊对了,我正好路过这里,想着快中秋了,来给你们送两张月饼票。”我慌忙打圆场,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她两一人一张,小许不动声色,把票揣在手里,周冬羽的脸更红了,看着小许,手里没有接的意思,我忙说:“就一张月饼票,谢谢你们上次的妙手仁心。”

看我坚持,小羽收下了我的月饼票,弯弯的嘴唇向两边一咧,露出一个莞尔的笑容,迅疾拉上小许匆匆的向大门外走去。我还没回味过来,忽然不见了两人,急忙扭头高喊:“小羽,我下次还能来找你吗?”

旁边走过三三两两的下班的路人,被我一声高喊都扭着头看着我,我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傻笑着原地等着回应。不一样会儿,小许回过头来,学着我的口吻,冲我高声叫道:“小羽,我下次还能来找你吗?”说完,两人搂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清脆甜美的笑声响彻了医院的候诊大厅,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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