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了去幼儿园帮扶名单,说因为疫情原因,要封闭式管理,自备被褥及用品,下午六点去,还有核酸检查。
大家多不愿意去,我是模棱两可间,虽不是很情愿,但也做好了去的准备。没多的准备,也就挑选了几本书,想着半个月说不定用得上。
祁书洁、马艳是坚决不去的,第一批已经去过的小芳和云洁也在抱怨,吐槽。我当然要统一战线,毕竟能不去,何必要去呢?我可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别说幼儿园的孩子,一二年级我都带不了,去了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她们很气愤,觉得我们的事情越来越多,任务越来越重,又了解到其他乡志愿者除了基础教育,什么都不用做,心里更不平衡了。而今天,奥依库勒一贯制学校(或许就是书生和杜宏伟那个学校,去年经常和我抱怨他们书记过分,大家经常吵架)的志愿者,说了他们的光荣传统,和书记拍桌子吵架,争取来了比较轻松的待遇,也就是除了本职工作,其他乱七八糟的事,一概不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以前是他们不如我们,如今是我们不如他们。作为经历过两年的志愿者,特别能感受到,今年工作比去年重多了。
只是以往一概和学校其他老师对比,还算公平。但若和去年对比,我们没有不参加开会的特权,几乎所有会议都包括实习支教,让我们丧失了正常下班的权益。
即便如此,我们虽然偶尔抱怨,却也服从安排。但其他老师包括分管领导,仍然对我们怀有成见,总拿我们说事,甚至到了尖酸刻薄的程度。
对此我知道原因,就因为我们十几个不需要值班,而他们半个月就要值一次班。这边有很不合理的规定,那就是值班得二十四小时,还不能睡,逮着一次除了给处分,还要罚款5000。
这可能是上面统一安排,但到了下面,凌晨偷偷睡,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定。学校因为老师缺少,还规定值班老师白天正常上课,没课才去值班,晚上通宵值班,第二天还得正常上班。
也正因为此,我们是坚决不妥协,从没值班过。这不值班的特权,就是引发其他老师对我们不满的根源。他们巴不得学校再不来志愿者,这样所有老师都值班,那他们就能从十几天一轮到二十几天一轮,于他们而言当然是好事。
也就是说我们的存在实际上是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书记总拿工资说事,说他们拿七千多工资,我们拿三千多补贴,这就是为什么志愿者不值班,要不然,让他们和我们换一下。也就是这时,他们才不吭声。不吭声不代表就没有怨言,说闲话从来没有终止过。好几个去年和我关系看着还不错的,因为这原因,我也疏远了他们。
其实我能理解他们,但是我也不可能做舍己为人之事,我向来是跟他们看齐,他们做的,我们几乎都做了,除了类别和待遇不一样外,我们真的是和在编特岗教师没有什么区别。
都说同工同酬,我们做一样的工作,只拿一半的补贴,已经对得起西部计划志愿者的称呼了。
我就从来没拿实习生说事,不管他们是偷懒,还是干啥,毕竟人家就那几百千块的补贴,做和我们一样的工作。即便偶尔有几个人空堂,迟到早退也无关大雅。人家实习本来是来学习,你直接把人家当正式老师用,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
经过一年的积压,大家都累积了不少怨念,上个月飞飞就爆发了,和其他老师吵了起来,也找书记吵了,就这样分管领导在不知情下,还去书记那告状,说我们去找团委告状了。也不知道是谁妄作了小人。
种种因素叠加下,有今天骂骂咧咧的局面也就正常。我知道在私下里还能有舌战群儒的精彩画面,真要找到领导那,一准哑火。所以我对她们说,我没意见,如果让去还是去,但和你们统一战线,能争取不去最好,只是我不抱有希望。
她们想着直接不去,后面又觉得那样好像不好,干脆和领导说,马艳都拿出手机,不知是因为要加领导,还是什么,又不想加,不想打电话了。
我心里感到好笑,就提议干脆去学校找书记,表面不去的态度。
她们都同意了,让我们七个都去。提议虽然由我而起,但我知道自己斤两,,在正式场合(上课除外),我就不是一个能说会道之人。私下里,和熟悉的人,我还是很会说的。我想可能自己就是缺少了锻炼,打小的怯场一直跟随着我。
在路上,我就问想好理由没有,待会怎么说?马艳很自负,可能真的是受了刺激,这些天老是拿其他乡说事。她说还用想啥,就是不去幼儿园。
我顿时无语,更觉得去找书记希望渺茫。果然到了门口,大家就觉得我们的雄赳赳气昂昂,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在测体温时,我甚至感到自己明显的紧张,而她们也一个个尴尬压抑得不行。
还是马艳争气,真把之前的话说出来了,虽然有失于礼貌,逻辑欠妥,但至少说出了心里话。就这也足以让我刮目相看。
我跟着她们说了几句,印象中邦帮比我还怂,几乎没开口,小可爱也是摆设。
书记一听我们来意,就说谁给你们安排上的?
我听了这句话,就觉得书记还是有考虑我们志愿者。
也不知道是因为我们的无礼,还是表现太逊,书记和我们交流了几句,听我们说了些话,就扯到团委身上,他说如何团委发红头文件,就同意不让我们去幼儿园。
他先问我们放假还属不属于学校管,我说按照去年来看,放假就和离岗志愿者同时结束服务期,然后和新志愿者一起返岗。放假是不归学校管的,他点头认可,然后好像想到什么,又问放假有没有补贴,虽然不想承认,还是说有的。
他后面虽然没说什么,但意思很明显,有补贴就应该归学校管,那么服从学校安排去幼儿园也就正常。
在我们哑口无言时,在我们由有理到无理时,他抛出所谓的解决方案,让我们联系团委,让团委给他通知。
虽然我明白团委本来就差不多是摆设,没有什么权力,但还是动了找团委的念头。可马艳和祁书来不同意,特别是马艳,我看得出她也词穷了,可还在顽抗,说书记这是挖坑给我们跳。
我已经明白,这一次争锋,我们是彻底输了,我们七人就没有谁能拿上台面。
小芳先小声和祁书洁说,不如就联系团委,祁书洁不干。小芳可能还想争取,打起亲情牌,说书记是我们长辈,理应照顾我们之类的话。
因为尴尬,我只好四处观察,一会看看邦帮,一会看看小可爱祁书洁他们,一会看看书记、朱嘉国,还看向文化长廊旁的水管和水管旁的落叶。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就是一个旁观者,心里清楚,脑子是糊的。
眼看我们就要落败,书记收尾了,先转过角色,真诚告诫我们,以后有意见不要全部人一起来,说我们这样是逼宫,如果一个人他就同意不让我们去。但一起来,就是上访,是逼宫,他也要公事公办。
这也是我不理解的,一群人都这么怂,一个人来还有话说?何况一群人来本来就是为了壮胆,这和逼宫有啥关联?
虽然不同意这一点,但对于他接着说的,还是很认同。我们一开始显得气势汹汹,像是讨债似的,到后面又有乞求味道。这就格外丢人,那要如何做到有理有据有节呢?这就是我从那一刻开始思考的。
话锋一转,书记说对他这样都没问题,他不会在意,只是希望我们以后工作,遇到自己领导,不能这样来提意见。
最后说现在他做决定,我们可以回去休息,不用去幼儿园了。
听到这句话,我有深深地落败感,虽然达到了此行一个结果,但这个结果就像是靠施舍得来一样。我们一行七人,尴尬而回。
大家都感到挫败,沉默一会,私语片刻,声音又开始洪亮起来。而我一直沉默着,但同他们一样在回味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他们是用嘴巴,而我用心。
回宿舍的路上,马艳越想越难过,哭了出来,小芳比较乐观,说不管怎样结果是好的就好。马艳非得说过程结果同样重要,两个都好才行。
回到宿舍,云洁开始打电话,和她妈妈诉苦,说我们七个人没吵赢一个人。马艳祁书洁也类似,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打电话,但一直耿耿于怀。
而我和他们又不一样,没有找任何人说这件狼狈之事,而是接着之前的思考,如何才能做到有理有据有节?
有时候我不怀好意的想,书记会给我们让步,为我们说话,大概是因为他知道志愿者的权益。我决定从志愿者维权,从我更擅长的方面着手。那就是查找相关资料,法律文献,了解志愿者都有什么权利,如何让自己不再感到理亏。
这一找就是一个多小时,我着重看了2017年出台的《志愿服务条例》和2009年出台的《新疆志愿服务条例》。
在本子上拟下标题,赫然正是“志愿者维权”。因为心里有不吐不快之感,因为感到挫败,感到憋屈,我用笔记下了《志愿服务条例》第四十、十二、十四、十五、二十五、二十六、三十三和四十四等八条条例。写完看时间,正好是晚上八点整。
吐了口气,总算是舒坦了,下次再面对书记,或是其他人,我不会再觉得自己没有理了。这就是底气,底气缘于了然于胸,而之前的我,以及大家就是在瞎折腾。
又在网上搜了一会,找到新疆地方条例,于是把之前那篇在题目后面加了(一),接着继续抄第二篇,取名为《志愿者维权(二)》
正文:“根据《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志愿服务条例》2009版
一、第六条……”。
就这样从第六、十、十四、十九、二十八、三十三、三十四和三十七条等八条找到维权依据。写完一看时间巧了,正好八点半。
两个条例,抄了两篇四页,这就是我的底气。这就是维权的工具,虽然不见得会用,但至少不会再出现像今天这样毫无招架之力,落得个溃不成军的局面。
今天真是倒逼着让人成长,古人诚不欺我,虽不堪大任,却也着实收获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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