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北京工作生活一月有余,渐渐习惯了标准东八区的日出日落时刻。住所附近的日坛公园成为我晨跑的去处。日坛,原为明清两代帝王祭祀大明之神“太阳”的处所,解放后扩建为公园。绕最大路线一圈是1.5公里,形成了跑步人们的日坛环线。在不同城市跑步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可以一窥当地人的运动氛围。见过上海黄浦江边下午四点烈日下长跑的,周末广州街头背着羽毛球装备的大人小孩,成都老旧小区里早上九点便开始的四人零和博弈竞技。
日坛公园中有不少北方并不常见的竹子,一簇一簇的。大学时候,我很喜欢看校园里的竹子,瘦瘦高高的,隽逸又纤细,与北方的杨树很不同。竹,是古代文人眼中的四君子之一,是坚韧的象征。在西宁唯一见到竹子的地方是植物园深处,丁香园门口的一处小景观,有只大熊猫的塑像,旁边栽着两株竹子。苏东坡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假若自己是个古代贤士,定要在书房窗外栽些竹子,斑驳的影子泻在案头,品茗茶赏墨宝,听丝竹颂风雅,岂不妙栽。
日坛历史悠久,周围自然有许多大树,特别是威严肃穆的松。想起汪曾祺文章《香港的高楼与北京的大树》中写到,香港多高楼,树木不是没有,多矮小,修剪的很精致。他不去逛街不玩游乐场,只在酒店坐着,想起北京的大树,中山公园、劳动人民文化宫、天坛的柏树,北海的白皮松。因为有那些大树,北京将来现代化、高速度以后,北京还会是北京。高大巍峨的树下,打太极、抖空竹的大爷大妈们,迸发着与枯冷冬日相反的活力。想象马未都口中,那个年代不能在胡同口跟人聊点文学就格格不入的文艺青年,现已年近古稀,炎夏晚间他们会在这里摇着蒲扇,遛着京巴,唠着京腔嗑。
晚上下班空气中有浓重的雾,这味道和成都冬天夜里的味道很像。路过日坛旁边的小路,像极了大学期末前晚自习后回寝室的感觉。而近来的状态,与读书时也有几分相似,工作内容和生活状态相对简单纯粹。面对一个未知的领域,如何调用现有的知识去解决问题,将积累的素材之间建立联系和运用,大概是任何迅速进入新领域的一项重要技能。工作之余,想要做的事情很多,能够做的事情也很多,相应的,独立思考的时间变多,自我约束和自我消解的要求也就高了。
说来也奇怪,约莫小半年前,跟朋友随便一说也想去体验一次帝都高大上的工作氛围,就误打误撞的来了。生活总是出其不意地告诉我们,不要放弃对它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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