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忘却的过去(三)

为了不忘却的过去(三)

一九七三年我的第四位母亲走进了我的家。那年我二十二岁，润弟九岁。

外马号街十八平方的临街房里一堵厚墙分成里外间，弟弟临窗铺一小床用布帘隔开和父母住里间。我住外间靠北墙铺张单人床。有一张三斗桌紧卡在床东边，床西边简易的菜柜紧紧排列着水缸和砖垒的煤火，狭窄的空间两人转身都困难。

弟弟一天天长高了，睡小床腿都伸不直，一天他说姐咱把墙挖个洞吧，我就可以伸直腿睡了。那时候我常去厂里好友小于家借住，好让弟弟能在外间床上睡舒服点。居住条件相当艰苦。

屋子虽小每逢过春节，父亲总能把房子点缀一下，把电灯套上自制的灯罩，画上简易花鸟，并题上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的诗句。用纸扎成的顶棚上镶嵌着大大的几何图形彩色剪纸，靠屋门处的洗脸架上边墙上，贴着父亲画的鲁迅剪影和那首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著名诗句。房间处处显得温馨有致。

我的第四位母亲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原来的何家每一代人中都要有一人献给天主的。上辈人中四姥爷终身献给上帝，位居河南省红衣主教。是全国政协会议的特邀代表，在文革中险些丧命。

我舅舅是理事厅天主教堂行政主管，打理教会一切事物。我母亲在家族中，原定位终身不嫁献给天主。无奈文革浩劫中被定为同情右派分子，在即将被批斗前夕逃离供职学校。

为生计四处做临时工，与一名火车司机结婚一年多性格不合离开。经人介绍认识我父亲。相同坎坷命运的两个人走到一起，相濡以沫共同生活了四十多年。

母亲先后在供销社幼儿园，人民医院幼儿园，七中幼儿园做代课老师。直到右派平反，母亲同情右派的问题才得到解决。落实政策享受退休教师待遇，在二十七中领取退休工资。

母亲生性善良遇事总替别人考虑，字写特别好而且有记日记的习惯。我在儿子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住院半年，儿子每天由母亲日夜带着。弟妹生孩子的时候，母亲住到弟弟家照顾弟妹一个月。尽心尽力地为我们撑起一片天。让我们充分体会到深深的母爱。

和父亲一起写菜谱做人像雕塑制做各种七巧板拼图。老俩口兴趣爱好广泛，尤其是搬到东郊后房子大了，母亲的同学经常上家里聚会，广州郑州上海的老朋友欢聚一堂，唱起三十年代的歌曲，回忆年轻时光，那几年是父母最开心的日子。

父亲八十大寿那年，母亲不慎摔了一跤，病好后上下楼不方便，不久又患上膀胱癌，开始行动不便，虽然家中有保姆照顾，母亲坚持锻炼身体在屋里走动，晨读圣经，直到最后的时光也没卧床。尽量少麻烦别人是母亲做事的一贯作风。母亲患膀胱癌七年后转移到肺部，反复两次住院治疗，在九十二岁那年去世，第二年八月十二日，周六父亲早上还为我们做的卤面，下午打牌一切安好。周日早上却长眠未起无疾而终，和母亲去世相隔十三个月。民间有一说法，夫妻俩如果感情好，一方去世后三年之内必要相跟而去。由此看来，确实是那样。

这篇为了不能忘却的回忆〈三〉终于完成了。连同以前发表的两篇文章，一并发出做成专题，名字叫《我的父亲和母亲》。记录过去的时光，寄托对父母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