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疫情,今年874万毕业生的工作格外难找。我算幸运的,通过朋友的推荐拿到了上海一家公司的offer,虽然我不喜欢这份工作,也不想去上海。
在ICU实习的时候,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了死人。他住四床,全身多器官衰竭,因为是医院的一名干部,他得到了最好的治疗。他大部分时间会躁动不安,想扯掉自己的呼吸面罩,所以他的双手被绑在了床栏上。阿姨会给他擦身体,换尿垫,每次他拉了屎要擦的时候,很臭很臭,阿姨会抱怨,拍打着他的屁股说,怎么又拉了,臭死喽!
在他醒着的时候,可以看到他极其锋利和不甘的眼神,眉宇间有领导者那种威严高傲的气质,可是,如今的他只能被绑在床上,忍受各种痛苦的治疗,生前的风光和此时的无能形成了对比,原来不管多高高在上的人,在疾病和痛苦面前都会被打回原型,面临人最真实的结局。
后来有一天我上班的时候,看到很多人围在他床边,给他做胸外按压,意料之中地没抢救回来,他的身体已经太虚弱了。或许死了对他也是一种解脱呢?毕竟活着的时候那么痛苦,我也无从知道他的想法,只从他痛苦的表情和沉重的喘息判断,他大概也是不想遭这样的罪了吧。
后来,他的几个儿女来了,看起来很不错,精英阶层的感觉。老师一个个地撤掉四床身上的管道,于是有了几个伤口,我被指挥帮他按着止血。那是我第一次触摸尸体,顾不上害怕,只想着把血止住,因为他已经没有凝血功能了。按了半个小时,血还是往外冒,只好包了几层纱布。他的身体冰凉冰凉的,我的手捂了这么久也没能把他捂热,我才知道原来人死了会凉得这么彻底。
那天傍晚,我站在窗户边看夕阳,突然觉得,人一辈子这么短暂,干什么不好呢,干什么不是一辈子,何必顾虑那么多,条件那么多。因为那时的我正处于迷茫中,不想去做护士,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那天晚上做噩梦了,白天因为人多和工作,并不觉得死亡的可怕。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东西,关于生死的某些灵异的东西,像突然触及到了灵魂,让我感到害怕和无力。
有一部电影里说,人的死亡分三次,一次是呼吸停止,生物学上的死亡;一次是人们参加你的葬礼,宣告你在社会上不复存在,从人际关系网里彻底消失;第三次死亡,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也把你忘记了,你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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