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里面会涌现一种没来由的虚空,就像午后的阴翳,将正午的阳光遮蔽了,公义的日头退居其后,病态的黑暗笼罩人心。
朦胧之中你看见路在前方,你想往前迈步,去争一争触手可及的自由。可这世界就像套马的缰绳,死死勒住你的脖子,一点一点把你往后拽。
你不得不停下来,解下拴住你的绳索,并且唾弃它,挣扎着继续赶路。
可你回头一看,哪还有路啊!除了满目疮痍的旷野,只剩下一片荒芜。
荆棘和杂草可不会听你歌唱,黄土和碎石也听不见你的呢喃。
只有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食人的秃鹫嘶鸣盘旋,火辣的太阳炙烤大地。
迦南就在不远处,何必要绕行旷野呢?
这荒原快要将我逼疯,噬人的干渴和死亡一起走近我,一切舒适的生活于我远去,枯燥而乏味的旅程伴随着日复一日的艰苦跋涉。那领我出埃及的在哪里呢?那分开红海的又在何处?
我要起来,为自己造一尊金牛犊,并且拜它。
我要发怨言,亵渎他。
在埃及,我坐在肉锅旁边,吃得饱足,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在这里我没有自由,也没有快乐。我要逃离这荒野!
我的心得不到满足,我时常怀念埃及,虽然在那里,肉体和思想都成为奴隶,但好在有衣有食,吃饱穿暖。我要逃离这荒野!
即使戴着枷锁,但我能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即使戴着枷锁,但我仍旧感到快乐。来吧,那丢下的绳索呢,世界的王啊,我自愿成为你的奴仆,将我套起来吧,我要回到这世界!
积货城啊,我又回来了。法老啊,来看看你忠诚的奴仆,对,是我,我又回来了。
这美丽的积货城,这美丽的巴别塔,你看,它多么吸引人,噢,多么美妙的艺术!来吧,我要继续参与它的修建。
我曾经询问上帝在哪里。他没有回答,他将我领到旷野,在那里不见迦南,也不见埃及。
在那里,只有从病态的世界里挣扎着走出来的人,只有流离失所的灵魂。
我曾经看见一个个麻木的灵魂在旷野倒毙,他们带着不信,失落与哀伤退回那个旧世界,在恐惧和迷茫中过完他的一生。
如今我也成为了他们的一员吗?如果我为某一件事 或悲伤、或难过、或愤怒、或期待,如果某一件事重要到让我日思夜想,寝食难安,令我失去自由,重新套上冰冷的枷锁,那有限的自由被捆锁在意志的囚牢里,自我或是喊叫着说:“我要升到天上,与至高者同等”,或是宁愿“坠落到极深的阴间”,与魔鬼为伍。
在两极交战中,人总是要疯的,就是或早或晚的问题。我们坚持一套信念,做出来又是另外一套东西。比如我写到这里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很晚了该睡觉了,可手不自觉的还是在键盘上敲字。这种程度的精神分裂如果不治一治的话,迟早要完。
有时我们走着旷野的路,心里却惦念着埃及的肉锅。我们看见积货城又宏伟又壮观,只想着修建它,把它献给埃及的王。
我们到底在走一条什么样的路?他领我们绕道而行,要我们在旷野漂泊。
人为什么宁愿选择埃及火炉上烤的肉,也不愿拾取从天上降下来的吗哪?人为什么宁可自己寻找出路,以致于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愿仰望那云柱火柱里的基督?
“最长的弯路,也是最近的归途。”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如果在一个地方、在某个时间,一切的黑暗将过去,所有的不满足将得到满足,没有恐惧,没有悲伤,也没有杀人流血、尔虞我诈,没有价银八十的驴头,也没有五舍客勒的鸽粪。
如果公平尚存,公义犹在,那它必定存在于那永恒者的工作当中。他领我们在旷野漂泊,他任凭我们被掳别国,他又使我们归回天家。
有时我会断断续续的喜乐,就像耳机里断断续续的音乐声,就像电话那头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噪音。
其实,迦南就在前方,其实,电话已经接通了,只是你拿起来又挂了,挂了又拿起来。
我们不断预尝那来世的甘甜,又自愿回到今世的捆锁中去。所以那喜乐也是断断续续的,因为真实的喜乐和虚假的快乐交织,人总是在迷茫中摸索。
我常常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因为那时有很多想吃的糖果,有很多想要的玩具,但因为得不到,所以心里愁苦,以为要是得到哪一个,自己一定开心到爆。等到长大了,真正有能力买到那些东西时,发觉心里还是愁苦,因为发现自己已经根本不喜欢这些东西了。
在世没有长久的喜乐,若还是贪念埃及的肉锅,不过是继续负那奴仆的轭。
挣扎着往前行吧!哪怕遇见流泪谷。
挣扎着上路吧!哪怕是旷野。
“以色列啊,现在耶和华—你 神向你所要的是什么呢?只要你敬畏耶和华—你的 神,遵行他的道,爱他,尽心尽性侍奉他, 遵守他的诫命律例,就是我今日所吩咐你的,为要叫你得福。 (申命记 10:12-13 和合本)
半夜精神萎靡,重新读一遍,发现写的实在凌乱。其实我就是那些硬着颈项的百姓中的一员,然而神实在怜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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