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云

鲸云

入夏之后的北京更加的喜怒无常，上午还炽热的太阳到了下午就不知道落到了哪座山身后。

临近考试的最后一堂课上，同学们还是不停地开着玩笑。嬉笑声盖过了老师的声音，我不想理会他们无聊的调侃，转过头看着窗外。阴天了吗。

我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云了。一层盖着一层，却还有阳光。那云朵给太阳留了个位置，光芒透过云朵，洒在树叶和教室的玻璃上。洁白但又掺着阳光的浅金色，淡蓝的天空变成了半透明的，远处城市的轮廓变得清晰、棱角分明。

云朵在一点点往西边走，可是外面却又没什么风，树梢还是静静的睡着。我猜云朵是自己在动吧。

云层上面藏着鲸鱼，好多好多只。从北冰洋的海底越过北极光，游向城市和高山。长久的旅行也许太累了，他们躲进云层，借着光芒继续向前游。

他们为什么要到天空上来啊。我在笔记本上乱涂乱画着。

是因为鲸落吧。死去的鲸鱼会沉到海底，沉啊沉啊，一直往下沉，直到他们沉到天空上，藏在云朵里。注视着你、我和连接着天空的海底。

今天的云朵格外的低，也许是为了迎接鲸鱼吧。我想。

好看的风景当然不止我一个人看得到，所有人都在议论今天的云。爱打分数的人在说，努力微笑的人在说，洁身自好的人在说，拼命挽救的人在说。所有人都把今天的云当作救命稻草：“拜托了！看看我吧！”

那云自然是看不到，那阳光也不愿意看到，那鲸也没人看到。

笑声和噪声一同响起在教室里，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笑声变得更大了。呆呆站在那里的男生也跟着呵呵笑着，身旁的人也跟着笑着。

那个瞬间，一直钟爱的后摇在脑海里突然响了起来，鱼群和云朵没有驻足，笑声没有停止，可鱼群早已离开了窗边。我记起了北欧的公路和远处山顶还积着白雪的山，和在山脉之间跃动着的鲸。

那庞大的动物看到了站在教室中间窘迫的男孩，看到了角落里指手画脚的女生，看到了暗自叹息的老师，看到了装作清高的优等生，也看到了融进人群的我和你。

一切的混乱终于定格在下课铃响起的时候，鲸鱼游走了，人群散开了，笑声消失了，风也停了。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