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

2008年的除夕，郴州下了场大雪。结冰把电线压垮了，爸爸蹲在蜡烛映出的光晕里劈鱼。

从红盆押上案板，黑溜光亮的身子总不安分，头被手平按尾巴上下敲打着。

老爸买了两条大鱼，说过年总要吃鱼的，还说他们那时候一条鱼能吃一个正月（他老用这种‘夸张’）一条鱼给他拎着的时候溜了，剩一条。还老叨叨，那么沉的东西怎么跑了也没注意。

爸爸把鱼肚朝下立起鱼身，从鱼脑袋正中央下了一刀，鱼顿了一秒。貌似偏了，更迅速地扭起了身子。我看不下去，怪老爸技术不行。

“鱼脑袋剁下来还动呢，”

一边说着一边把鱼身子平放，呆呆的鱼眼随着喘息一鼓一鼓地。我感觉被盯了一眼。

“杀鱼就和砍树拔草一样，鱼又不会痛，没有罪过的……”

我信了。或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一点。

大学刚毕业的她是这个鱼群研究所的小辈。干的也是最简单重复机械的活。就是给鱼喂喂食，记录一下水温，整理一下化石。只是呢，没得休息。

工作的地方是一个独立的空间，正对着玻璃水池的墙面有一块长方形的窗，刚好打光打在房间正中央的矩形水池上，水池和地面相通，也不清楚有多深。侧面靠门一面一个柜（紧贴墙）里装着化石，饲料，挂着温度显示盘（指针的那种）。

不过她还挺喜欢这群鱼的，从一群小鱼苗长到现在巴掌大小，一开始是为了显着敬业把桌子摆玻璃池边上，倒变成对这群鱼儿喜爱的见证了。

整理完资料正要给鱼喂食呢，衣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来消息了。手机上还挂着小鱼骨架标本。不喜欢被打扰的她皱了皱眉头，鱼群似乎知道她心情似的，也骚乱了一通。或者只是肚子饿了呢？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上盖给鱼撒了一把粮，迅速恢复了平静。

“冬天都要过完了还没见一场雪！谁让我跑（某赤道附近有海的地方）玩了呢~太阳真暖姐妹们近况怎样~【付泳装照】”——班级大美女。

哼哼，虽然不爽可是她确实没得地儿去玩。这地儿也不像牢地，窗上也没有防盗网，往外望也只能看到蓝天或是白茫茫一片而不能看到视线下方。怕是为了保密，或者玻璃层数太多了。

干活。被勾起出去的欲望反倒更投入，一个不留心天都暗了。这地方吧，晚上会锁门的。

就呆这儿吧，环境挺好，并且水温一直控制着的，屋内气温也很适宜。

一放松下来手机就搁水池上了。

“嘚……嘚……”又震了。

烦不烦。去拿手机，见鱼群又闹腾了。想起下午好像没喂食，往柜里取了一袋粮。边撒边看着邮件。

“我很好。XX（大美女名字）往南走了，我往北去了。和男友一起等极光呢，还不知道等不等得到。XXX（主角）去哪儿玩了吗？好久没收到你消息了【星空照】”——星空爱好者室友。

屏幕里的星空竟和水池里鱼群闪光的鳞混成了一片。

呀，从来没晚上呆这儿过都不知道这鱼儿这么漂亮。心情一好也不顾前辈嘱咐过不能一次让它们吃太多，多给了点儿粮。听说鱼不知道饱，会一直吃一直吃胀死的，说的是这群小笨蛋吗？

也忘了没地儿去玩的不愉快，开开心心给鱼拍起了照片。

拍完选，选完修，不亦乐乎。

这么好的成果怎能不秀呢，灵机一动，撒了个小谎——“我这儿的星空，也不赖吧”

“嘚……嘚……”迫不及待点开了消息。

“哇！真好看，这么明澈的天空，你不会是去沙漠了吧！好美，我都好久没见过这么清澈的星空了！”

心里得意地笑了笑。鱼儿已乱成一片。到底不是随我性子啊，我开心也闹。兜了手机去取鱼食。撒了把安抚。眼见漫开的鱼食粉末随着水波浮动竟产生一种迷雾的感觉，不是极光却胜似极光，不是银河更比银河。激动地掏出手机。

然而效果不好，怎么修也不像。

再看闲游的鱼群，斑斑点点的光亮，已是梦幻，也想不到能有刚才那样美的光景。百无聊赖地扎椅子里，趴在在玻璃上翻着照片的手还不时挑动标本挂饰。

“嘚……嘚……”

“星座大抵我都是认得的，怎么这张照片我却分辨不出来呢？不会是用望远镜拍的吧？XXX！在哪儿呢也不叫上我！”——星空爱好者室友。

这么天真骗起来都不好玩。瞥见翻动的鱼群搅得水的波纹泛出的冷冷银光。她突地站起来，抓拍一张又取来了鱼食。鱼儿们像知道她心思似的，才撒不点儿食就安静了。

她没来得及“取材”，气得“哐！”摔下玻璃盖。

“当当”敲了两下，鱼群也无动于衷，星空仍深邃平静。

又打开盖子，给撒了一把，也不抢不闹。鱼儿一张一合着嘴。

她眼珠子骨碌一转，只见拿手机玩弄了两下，再把手机贴玻璃盖放下。不一会儿。

“嘚……嘚……”

鱼群又翻涌起来。不急不缓地摆起了姿势——头抵着玻璃盖，左手拇指食指捏手机，中指无名指小指攒着鱼食袋，右手拿小勺小心地把握着喂食量。好在现在手机也都方便，摁音量键也能拍。

嚓嚓嚓，拍下几张也还不满意。果然还是得聚焦啊。又设置闹钟。百变姿势取景，研究室俨然变成瑜伽教室。

嗯么，小笨蛋们也辛苦了，一晚上的运动量怕是比这辈子都多，再给你们吃点东西好了。“哐！”到底累了，得到想要的效果忘了轻重。恰把小标本夹住了。揭开玻璃盖，它还给断了，掉下去了。嗯，都不重要，手机没事就好。搁下手机，站起身往柜子的方向走。

手还未碰到柜门，脚下传来一阵晃动。只见眼前温度计指针迅速往右摆（就让我们假设越往右温度越高好了），随后持续摆动。又一阵晃动，往脚边看去，柜子底部开始漫出水花，沸腾般往外涌。哗啦地柜子被冲开，铺面而来一条人脸般大小的鱼。

伸手便把柜门拍上了，却有更多涌上来。不知是不是惊吓给的力量，一气抵上了柜门。听见哐哐哐什么东西敲打玻璃的声音。往水池方向望去——随水流涌上来的鱼儿们拍着玻璃盖呢！

“嘚……嘚……”

盖上的手机屏亮起了微微的蓝光。鱼儿们拍得更猛了，敲得玻璃盖一张一合。

“嘚……嘚……”

立即扑过去压住盖儿，想再上锁却敌不过鱼群的力量。空洞洞黑压压的水池深不见底。它们一夜间都已长得人脸般大小。

“嘚……嘚……”

掉落地上的手机仍在震动，玻璃往上的力越发坚实。咵地从柜门被冲破。涌出一群黑溜溜圆乎乎的鱼，呆呆的眼，一齐朝门的方向拍打着身子，水也一点点漫了上来。眼前所见抽走了气力，玻璃盖被撞开。鱼儿们哗啦啦地跃出，上下拍打地身子齐刷刷往门的方向啪嗒。

“啊啊啊——！”瘫坐在池边的她终于经受不住，大声尖叫起来。

眯着的视线里却看见刚才还上下拍着的却是齐刷刷立起了身，呆呆的鱼眼突地聚焦，直勾勾往这边盯。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睁大了双眼。还在喉的尖叫，失了声音……

感谢你读到了这里

能试着回答一下这几个问题吗？我想检验一下是否达到了想要的效果。

1.     第一部分的“我”和第二部分的“她”是同一人吗？

或者，第一部分的鱼和第二部分的鱼是一个东西吗？

2.     这个小故事运用了一个生物学知识（初高中水平），是什么？

3.     是什么引起了鱼群的骚动？

如果有对本文构思感兴趣，文笔好的小伙伴，咱讨论讨论，一起改改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