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婆婆,五官全无印象,注意力完全被两道眉毛吸引,那是极淡极淡的眉,宛若轻痕。俺也是碾转数个省市识过不少人的人,那般淡的眉见所未见。心下诧异,怎样清淡的人才会生出如此这般眉?
婆婆勤劳,山上劳作,家中忙碌,总不见她轻闲。年节时分,我们吃饱喝足,看电视的看电视,打麻将的打麻将,婆婆默默地收拾好锅碗瓢盆,微笑着在我们身边坐一会,悄悄的回房歇息去。
婆婆没啥爱好,怕她老来寂寞,我们晚辈常笑言要教她打麻将,婆婆总是一句话:我不学,我只要吃饱饭就行。
物质的无所求,对于农村老人很平常,可婆婆对情感的需要似乎也很淡泊。无论老头还是儿孙,从不见她对谁过分亲昵,更别说依赖了;多久未见,也只是招呼一声,浅笑一下,然后自顾忙碌。
因为寡淡,这些年了,从未见过她有什么悲喜,清清淡淡的,像山野的清晨和黄昏。
这几年,公公随小儿子一家远去宁夏,劝婆婆来城里和我们同住,总是不肯,说山居舒服,说山上活多,宁愿一个人住在山脚下。
上周日,婆婆病倒了,脑梗塞。公公和小叔他们都回来了,在医院的这些日子,基本上每天都是两三个人陪护。除了喂饭,擦洗身子,服侍上厕所,也沒别的啥事,我们就坐在床边聊天。
这么多年了,我惊异的发现:婆婆的笑容好多好美。闲不住的婆婆,要强的婆婆,爱干净的婆婆,从未提过出院的事。在我们聊天的当儿,她侧着头,倾听着,微笑着,那样知足,那样陶醉。生病这回事,她似乎全不挂在心上,似乎这是她幸福的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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