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的时候,十五岁的外甥女翻看我的书柜,想找一本她喜欢的书。
当她看到《简爱》《飘》这些外文小说时,她惊叹:“小姨,没有想到,事到如今,你还有这些爱好!”
我笑:“那你觉得小姨应该有什么样的爱好呢?”
她答:“我不知道,总之,与我想像的不一样。”
也许她认为,作为一个小小创业公司的小小管理者,我应该看的是如何管理员工,如何激励员工才算是正常。
恰恰相反,书柜里没有一本类似这样的书。却充满了类似于《重塑心灵》《秘密》《爱上双人舞》《好妈妈胜过好老师》《倾听孩子》这样心理学或者育儿书籍。
我特别能理解她的这种感受,在我很小的时候,很少发现父母是笑着的,于是我就认为大人应该都是不苟言谈,一本正经的。我也发现很少有媳妇和婆婆能相处融洽的,甚至听闻儿子伙同媳妇与自己的父母大吵大闹的。我就以为,所有的孩子长大就与父母就不再有亲情了,你有你的家,我有我的家,我们的吵架就跟与社会上的其他任何人吵架一样。就像一只母羊下了两只小羊,大了之后,母羊还会记得它生过两只小羊吗?而小羊又是否记得它们的母亲是谁?很小的我以为,其实生命是很没有意思的过程。后来长大,才知道,生命比我看到的那些俗世不知道要有趣多少倍。
如今,外甥女看我,我想,尽管发现我与她周围大人的成熟稳重都不一样,甚至怀疑我的智商是否已经达到了的水成人水平。但是,她终究是欣赏我的,她看我,像看一座宝藏,每一年过来,她就能发现我不一样的东西。最起码,她明白相对于那些苦大仇深,不堪负重的成人,还有一部分活得可以活得如我,如我这般不像一个成人的。不得不说她真是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啊。
外甥女曾经在电话里问我:“小姨,告诉我,上高中上大学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男孩子追你?”
我答:“你说对了,那真的是有很多呢。”
她大喊:“嘿!我就知道!”
我问:“知道什么?”
她答:“知道有很多男生追你。”
我笑着说出实情:“其实,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人追我,因为我长相普通,性格平凡,而且穿得破烂。”
小侄女哈哈大笑:“真的吗?小姨,你没有开玩笑?如果我是男生,我跟你在一个学校,我就一定会追你!”
那天她在我的书柜找了很多书,她选择任何一本我都不以为意。晚上,我洗完澡出来,她神经兮兮地找我:“小姨,我发现了一本非常好的书。”
我拿过来一看:入江之鲸的《你男神凭什么喜欢你》,永远不要预估一个十五岁小女孩的智商,不,过完年,她应该是十六岁了。当我看她聚精会神地摘抄一些金句时,我只能在门口笑着看她:吾家有女初长成了。
见她那么喜欢,我对她说:“送给你了。”
她回头,嘴角漾出两个大酒窝,那个大大的笑挤出了她脸颊上的肉肉。
某个晚上,她突然问我:“姨姨,我真的很好奇,你是出于什么心境,买了这本书?”
我随口答:“因为我想知道,你的姨父凭什么喜欢我啊。”
她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哇塞,姨姨,我一直以为你的男神是钟汉良,黄晓明之类的,就像我的男神是鹿晗什么的,没有想到你的男神居然是姨父啊!太不可思议了!太俗气了!”
我回:“有什么不可以思议有什么俗气,你姨夫若不是我男神,我岂能嫁他!
刚好他姨父下班回来,无意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她喊:“姨父,姨父,你知道吗,你竟然是我小姨的男神唉!”
姨父回答:“什么男神,男保姆,男劳力还差不多。”
晚上,我思考,男神到底是什么? 外甥女眼中的男神只是鹿晗,TFboys这样的。他们优秀阳光,对我们平常人来说,终究是可望不可及。
我对外甥女说,我定义的男神可能跟你的不一样:我的男神是那个让我可以心甘情愿为他付出,而他也心甘情愿为我遮风挡雨的男人。也就是我爱他,却不会像神一样供奉他。在平淡的烟火里,男神于我,只是一段我可以为他洗衣做饭,他亦可以为我端茶倒水共度时光。可以男神,也可以是男劳力。
《你的男神凭什么喜欢你》与《你的女神凭什么喜欢你》其实是一样的。
若一份感情,按照字面意思,真的能说出一个凭什么,那都是深思熟虑,左右权衡利弊的结果。更像是一场博弈,最后都会计较输赢。
而最好的感情,莫不是,我爱你,就是你原本的样子。
你积极是因为你生来积极,而不是为了获得男神的青睐欢喜。
你快乐,是因为你自己真的快乐,而不是为了男神而强颜。
你努力,只是因为你自己纯粹喜欢这样做,而不是为了让男神看到你。
你痛苦,却可以是内心深处对他的怜惜和心疼。因他的痛苦而感同身受。
我们爱一个人,终究是因为捕捉到了彼此在远方从内心深处向对方发出的召唤,而不是一场自始至终都在向对方努力发出的自我证明。
愿我们都能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男神。
愿我们都活成我们本来的样子,做让我们自己雀跃的事情。
愿我和的外甥女是永远的朋友。
也愿我不辜负她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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