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就累了一整天了,东华坐在凤九身边,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说滚滚的懂事让他心疼又感动,说滚滚拜师了将来肯定和小白一样能干,说今日的青丘家宴,他这半个主人做得还算像模像样,说他又多知道了一些他们以前的过往,该讨还的等她回来一起帮她讨还,说他每一天,都在想她!
说着说着,便靠着石床睡着了,一只手还拉着凤九的手舍不得放下。这片刻的小憩格外香甜。梦中的夜晚,有一个粉衣的小姑娘,同他两人各自戴着一个面具,走在一片寂静的山谷中,在山谷中开阔的一片扫地上躺了下来。那小姑娘似乎很健谈,说今日专程带他来看月令花,还给他唱了一首歌:
“月令花,天上雪,花初开,始凋谢,
一刻生,一刻灭,一刻生,一刻灭!
月出不见花,花开不见月,
月令花不知,花亦不识月,
花开一刻生,花谢一刻灭,
花开一生一灭”
月出不见花,花开不见月。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却有些多愁善感,姑娘告诉他,传说月令花最想见的就是月光,但偏偏月令花开之时,都没有月光,这般有情却无缘,最是悲伤。姑娘问他,他那个放在心间两百年的,他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他答她:“很漂亮,长大了会更漂亮,性格也好,也很能干,哪方面都很能干,总之哪里都很好,我挑的,自然哪里都很好!”小姑娘还有点不服气的样子:“你这样说可是听不出来具体哪里好,能再说具体一些么?也好让我猜猜那个人是谁?”东华回忆着心中的小白,说到:“她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尤其漂亮,额间还有一朵红色的凤羽花胎记,让人看一眼便忘不掉。她活泼开朗,果断勇敢,敢作敢当,明明自己法术不怎么样,还敢一马当先勇斗凶兽。 听说她小的时候上能爬树,下能入海,可惜我看到的她还都是一副贤淑端庄的样子……“
东华一边幸福地回忆着小白的模样一边凝视着身边的小姑娘,想要对上她的视线,那小姑娘却突然低头不语了。月令花渐渐凋谢,姑娘低着头轻声道:“花谢了,该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被东华一把拉到自己身前。姑娘有些不知所措,定了定神,缓缓抬起头,注视着东华。两人都这么凝望着对方,半晌,姑娘抬起手,摘下了东华的面具:“怎么是你?息泽大人?”姑娘说完就要跑,奈何一双手又被东华紧紧抓住:“小白,是我呀,我是东华!”“你是东华帝君?为何是息泽大人的模样?你为何在此处?”“小白,我是为你而来!你入了这阿兰若之梦,记忆被打乱了,我来带你出去!在这里,你是阿兰若我是息泽,我们是夫妻。等出去了,我就娶你,做我的帝后!”“不和你的姬蘅双宿双飞,来此处做什么?骗我很好玩么?”姑娘狠狠地甩开他的手,独自跑了。
“小白!小白!小白我没有骗你!我爱你,小白!”
眼前的姑娘一瞬间就跑没了影!东华追着往来路跑去,却一点影子都不见,那姑娘仿佛凭空就消失了。
“小白!小白!你在哪儿小白!!”
东华只觉得身子不住地被人推着晃来晃去,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个稚嫩的童声在叫着“爹爹”,这才好不容易挣开眼,发现自己两只手正紧握着一只白皙的软糯糯的手,“哦,是小白。”东华放心了,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才刚松下一口气来,一双小手从背后环了过来,一个小身体半趴在了他背上:“爹爹,爹爹刚才是做恶梦了么?滚滚听到爹爹在唤‘小白’!”东华拍了拍凤九的手,又拍拍胸前的一双小手,这才慢悠悠的答道:“是呀,爹爹刚才梦到你娘亲了。”“梦到娘亲什么了?”“梦到爹爹说要娶你娘亲呢,滚滚!”东华没有告诉滚滚,梦里的小白还在生他的气呢!
“爹爹“,滚滚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滚滚的血,有没有给娘亲?”
“嗯!当然,有爹爹和滚滚在,娘亲会越来越好的!不过滚滚要记得和爹爹的约定,下次可不能自己乱来哦!”
滚滚一听甚是开心,加之早上的粥中加了东华的一点赤金血,小孩子身体恢复得极快,高兴地又转到东华怀里撒娇起来:“爹爹,今天外公外婆留了阿离在他们屋子里,滚滚今晚想和阿离一起住,可以么?”东华自然应允,这才站了起来,把滚滚抱着交给了重霖,让重霖带他找阿离。
重霖带着滚滚离开了,东华独自沏了一壶茶,靠在床榻边,一边随意看着佛经,一边陪着凤九,难得的两人世界,就像多年前在太晨宫的无数个夜,他也是一卷经书,一壶清茶,一个人,一只狐,一坐到清晨。彼时,他虽有狐狸小白相伴却不自知,但那颗冰冷的心却是渐渐融化;现下虽然是在青丘,守着的是冰冷小白的仙身,但他是有妻子有家人的人了,团聚的希望也在可以预期的前方,这让东华感到很满足。
突然,他想起了刚才的那个梦,他的小白生气了。其实生气的小白真好看,他喜欢她这样,在自己面前袒露真性情的样子,比起那些扭扭捏捏只知道迎合的神仙们,不知道好上多少倍。那个梦是在阿兰若之梦里面,只是有些错乱而已。什么?阿兰若之梦?对!我在阿兰若之梦里面可是打造了一个迷你妙华镜啊!前几日苏陌叶刚把这妙华镜送还了呀!突然有一种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的感觉!“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如今我法力恢复了五成有余,足够驱动这小妙华镜了,何况墨渊折颜和狐帝都在,就算我不行,他们也可以啊!和小白说好了前尘往事要等她回来一起看,但近日发生的不能算啊!”想到此处,东华兴奋得丢下经卷就外走。
刚到门口就遇到送好滚滚回来的重霖,东华连忙吩咐:“重霖,明天早上你回太晨宫将苏陌叶送回来的妙华镜取来。”重霖迷茫:“妙华镜?”东华这才想起还从没有和重霖说过妙华镜的事情,于是简短将这妙华镜的事情说了一说。听说可以找到帝后,重霖的兴奋激动不下于东华,他心里一直为当日对帝后的不敬言辞而内疚,知道帝君是体贴他来回辛劳,更知帝君思帝后心切,只对东华揖了揖,道了一声“小臣现在就去”,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东华此时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也许,很快就能找到小白了!!连瞬移术都忘了,他竟是一路小跑着,就冲进了狐帝白芷的狐狸洞。狐帝正和折颜下着棋,见着平日里不紧不慢的东华冲了进来,以为是凤九或滚滚出了什么事情,差点没吓得从座上跳了起来。
“白芷,小白,小白她……”
“小九她怎么了?”白芷、折颜和白真,几乎是一口同声地问道。
“我想,能找到小白在何处了!”
“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呀!”
“当年在梵音谷我打造了一个小的妙华镜,虽不如第七天的妙华镜那么强大,但能看到仙者的前世今生。前几日苏陌叶给我送回来了,而且驱动它所需的法力也小得多,现下我恢复的情况,应是没有问题的。重霖已去取了,只需等他回来!”
东华一口气说完,这狐狸洞就像炸了锅一般。前日刚听说了凤九有佛陀这老友关照着,今日就说能找到了,一时间狐后激动得将此好消息赶紧去告诉了白奕夫妇;白奕一激动,一闪身就离了狐狸洞,到九重天上去告诉了最疼爱凤九的姑姑白浅;白浅闻讯一激动,赶紧拖着夜华就要往青丘赶,一想到这九重天上还有凤九的好闺蜜成玉元君,也是为凤九落了不知多少眼泪,于是又去通知了成玉;刚回九重天没一会儿的成玉还在元极宫与连三殿下把酒问青天,听闻此事一口干掉了杯中酒,拉起连宋就要出门;连宋想着如此八卦的好事,岂能没有司命参与,连忙着人去司命府上叫上他一起。是以重霖带着妙华镜走到南天门遇到这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时,着着实实是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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